
港芭10月上演的新編舞劇《梁山伯與祝英台》(簡稱《梁祝》),胡頌威和麥靜雯的編排,可以說予人另類面貌,跟傳統有頗大分別。中國民間故事搬到芭蕾舞台,一般有兩種程式:一是以中國傳統的氛圍出發,即服飾、布景以至人物造型多呈中國化,一看就知故事發生在中國;一是重新設計,把原劇(故事/人物) 放進一個較現代的空間,且多不以敘事的陳述方式呈現,無論編舞或觀眾都有較大的自由度去揣摩和想像。港芭的《梁祝》則是兩者兼融,且在原有既定的概念上作出頗多調整。
儘管編劇麥靜雯沿用為人熟悉的《梁祝》故事作為分場,編排亦用順序的敘事方式,但透過舞蹈呈現出的整體觀感絕非是觀眾熟悉的傳統梁祝。最大分別莫過是全劇的調子。這舞劇以近乎熱熾濃烈的拍子為主,不乏濃密和剛勁的舞段。舞台上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不但非苦命鴛鴦,甚至某程度是大膽追求自我的「年輕人」。編舞用了大量的群舞和雙人舞來呈現二人的相遇和相處,男女主的雙人舞多是充滿速度感,直到梁山伯開始感到祝英台可能是女兒身,才轉較為靜態。男主一反一派書生的斯文愚笨,一開始編舞就賦予這角不一樣的模樣,這個梁山伯不但活力十足且主動,並非笨頭笨腦;而祝英台亦是活潑好動的女生,不但經常跟梁山伯獨處,亦愛群體生活,往往跟同窗打成一片,不大避忌。
相對男女主的雙人舞,群舞亦相當吃重,可謂此起彼落,尤其學堂部分完全打破了傳統求學生活的古板形式。同學在枱上跳來跳去,呈現出學堂生活的自由寫意,甚至像現代學生般有時亦會「搞搞震」,但夫子亦不當一回事。這點與固有的概念大相徑庭。尤其學堂背景是一巨大夫子像,帶來諷刺意味。雖然筆者也喜歡這處理,卻衍生出一問題,就是最初祝英台要求父母讓她扮男仔去求學的目的。舞劇呈現的學堂更像男生「遊樂學院」,難道祝英台離家是想識男仔多過求學?
以現代思維重新審視這方面或許也是編舞的想法。
回說男女主的雙人舞,在芭蕾外,夾雜現代和中國舞成分,令其更自由順暢,當中不乏托舉和拋接,都跟傳統的梁山伯與祝英台那種服從父母之命和接受命運安排的人格並不同。唯雙人舞雖多,動作頗類似和接近,唯幕一場三的「夢中相見歡」很特別。梁祝在宿舍大床中互相禮讓,到英台獨睡,夢見女兒身的自己與山伯歡快暢敘,編舞安排一對穿上現代舞衣的舞者代表二人,輕快自由地起舞,延續二人的心事和實現雙方的愛戀,結合中央一張幾乎垂直的床的裝置,二人跟夢中的一對在床上轉出轉入有很好的效果。這作品亦加上了二人私奔的場面,祝家侍衛的殺氣騰騰和如教母的祝夫人,都跟傳統不同,而這段緝拿梁山伯的男群舞在樂聲中亦展示舞團男舞者的勁度。山伯在如喪禮的裝置下預見自己命不久矣都與舞台上的中國元素融為一體。不過傳統《梁祝》的淒美就沒凸顯出,最後英台跳墳梁祝化蝶的經典場面較輕描淡寫。首場舞者馬仁杰與成萱的大量動作都流麗美觀,之後日場的沈杰和賴鵬翔亦優,群舞水準更覺有大躍升。
承上文所示,這作編舞很具現代感,而中國元素則在布景和服裝設計葉錦添的打造下呈現了既具中國特色的氛圍,同時又注入現代氣息和格局,令這個民間故事展現了濃烈的中國色彩,卻有現代思維的觀感。首場廖國敏率澳門樂團演繹田汨根據何占豪及陳鋼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小提琴協奏曲》啟發所創作的新作,亦火喉十足。 ●文:鄧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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