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國家劇院檔案室主管Erin Lee 記者尉瑋 攝
◆英國國家劇院檔案室一角。 攝影:James Bellorini
◆《直到星光降臨》(2024)的舞台模型。 英國國家劇院提供
◆編劇Beth Steel工作牆的一角。 英國國家劇院提供
◆英國國家劇院檔案室工作人員工作中。 攝影:James Bellorini

不同於繪畫與雕塑,表演藝術是當下的藝術,難以復刻、留存,如何對其典藏一直是難點所在。早前,第34屆「國際表演藝術圖書館、博物館與資料館協會」(SIBMAS)國際研討會首次於香港舉行,來自英國國家劇院檔案室的Erin Lee,與日本坪內紀念演劇博物館前館長岡室美奈子向記者分享了各自的理念。記錄表演藝術,可以從創作的初期便開始;而其所記錄的元素,可以如「甜甜圈」般豐富飽滿。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及受訪者提供

因為NT Live的全球風靡,觀眾對英國國家劇院的認識日益加深。除了作品多元豐富,其坐落於Old Vic Theatre旁的檔案室亦是全英國最大的戲劇檔案室之一,成為不少戲劇愛好者的朝聖之地。現任英國國家劇院檔案室主管的Erin Lee對記者說,隨着時代的發展,檔案室的角色也在不斷變化,其宗旨並非只着重收藏,而是在作品的創作過程中發揮出更為關鍵的角色。「不是只將東西存入檔案,然後不再拿出來看;我們越來越着重於檔案室如何為劇院工作人員提供支持,例如提供相片及內容,用於宣傳、社交媒體及市場推廣。又比如從技術層面來說,我們保存了許多關於劇院本身的建設資料,這些對工作人員來說都非常有用。而最後,檔案室的館藏同樣也能激發新作品的創作。」

Erin介紹道,英國國家劇院的檔案室館藏大概可以分為三大部分,其中在「文化館藏」部分,你可以找到關於演出的所有資料。這裏面收藏了自1963年起所有演出的詳細材料,包括海報、舞台記錄、服裝設計、創作人訪問等等。所有NT Live的影像資料亦被囊括其中。這些材料對公眾開放,你只需要在網上平台檢索、預約,就能到檔案室查看。對研究者及愛好者來說,簡直是巨大的寶藏。

從創作早期開始記錄

此次造訪香港,Erin以《直到星光降臨》(2024)一劇的典藏實踐為例,分享了主動歸檔策略。館藏這一動作可以貫穿一個作品從創作到最終呈現的全過程,記錄與創作動態相融。

如何典藏表演藝術?Erin形容如同不斷搜集圍繞作品與創作的碎片,其過程充滿挑戰。「首先我們要明確,我們的館藏旨在呈現作品與製作,那麼,誰來決定搜集什麼?如何搜集?最終要呈現什麼?怎麼呈現?」在她看來,大部分對表演藝術的記錄都會從綵排開始,然而在演出進入到綵排階段之前,大概有2至4年的時間,這是創作的準備期,這一時期也應該被記錄下來。「那些準備的工作坊,創作的分享與討論……創作的每個決定是如何被做出來的?嘗試了些什麼?哪些成功了,哪些失敗了?這些對創作的成形同樣有重要的意義。」

展現所有人的投入

在這個記錄過程中,如何體現參與其中的所有人的投入同樣重要。「經常出現的情況是,參與工作坊的演員與創作人員未必會出現在最終的演出中,但他們的參與,他們的知識與創意,對作品的走向帶來很大影響。雖然他們最終沒有出現在作品中,但我們的館藏資料如何確保他們的貢獻也被記錄?這是我一直在思索的。」

Erin說,自己的PHD研究方向正是如何更好地捕捉創作的全過程,這其中的思索貫穿到每一個操作細節。「我們再想想看保存的材料,很多檔案室都會保存相片、影像,但這些材料的種類是否能涵蓋創作的所有面向?不是的。比如後台團隊,我們怎麼記錄他們的工作?那些excel表、word文檔、電腦繪圖檔等該如何保存?」

盡可能滿足多方面的檢索需要

典藏表演藝術不容易,而典藏的終點並非「收起來」,而是「被看見」。對於Erin來說,英國國家劇院檔案室的一大使命便是能與公眾分享這些館藏資料。所以,館藏的分類就顯得尤為重要。「這些分類如何在未來能方便人們檢索?我們不想把自己的偏見帶入說明中,這會影響公眾對資料的使用。所以不僅要思索我們要保存什麼,同時要在分類時非常謹慎。」Erin說,「例如,我們有每個劇的『服裝聖經』,但是並沒有披露預算及尺寸,因為這些是保密資料。但是,如果現在有人要研究過去50年英國女演員的外形變化,就會需要這些尺寸資料。那我們可以將這些尺寸匿名,然後給他訪問權。但我們之前從未想過有人會做這類研究,不會知道研究人員將如何搜索檔案室的內容,有可能會排除了某些說明。所以,如何分類,如何描述檔案室中的內容,以確保可以盡可能滿足大家各種方向的檢索,這非常重要。」

近年來,英國國家劇院檔案室亦積極展開數碼化的過程,Erin認為數碼化帶來許多便利,例如便於分享及傳播等,但也帶來很大挑戰。除了複雜的版權問題,以及如何保護脆弱的數碼檔案以讓它能保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外,還有一大挑戰,便是數碼內容的編排與呈現問題。「如果只是將檔案數碼化後往平台上一堆,那人們很難去和這些資料互動。數碼檔案需要細緻的編排,要有策略地讓人們可以有意義地使用它,如同進入一個旅程。這是我們正在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