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蝶

今年月初，娛樂新聞報道了白雪仙96歲的生日會情況。活到96歲真不容易，確是值得慶祝。

我最早認識白雪仙是因為她的首本名劇《帝女花》。她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已退休，我沒機會欣賞她的舞台演出，只是看過她的《帝女花》電影版和近年由蓋鳴暉演出的《帝女花》舞台版。

《帝女花》一劇是唐滌生最膾炙人口的作品。二三十年前，幾乎所有香港人都認識這齣粵劇。即使不能唱至瑯瑯上口，大家總能哼上一兩句。尤其是主題曲《香夭》的首兩句「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乃至戲謔版的「落街冇錢買麵包，借錢又怕老婆鬧」，二者都差不多是全港人的「市歌」，人人都懂得唱。其普遍和流行程度之高，遠勝無數經典金曲。

可惜的是，隨着香港的大老倌們一一退休或離世，《帝女花》已經較少被專業粵劇團搬上舞台了。因此，當我知道中國國家京劇院兩個月前應香港藝術節之邀來港演出京劇版《帝女花》時，便欣然前往香港文化中心欣賞。

除了現時已經甚少欣賞到專業劇團搬演之外，由京劇名家于魁智和李勝素分別飾演亂世情侶周世顯駙馬和長平公主亦是另一個吸引我進場的原因。還有一個教我抱着好奇之心來到劇院的理由是︰一向以來都是粵劇取材自京劇劇目，京劇改編自粵劇劇目的戲曲卻甚少。這次國家京劇院改編香港粵劇編劇唐滌生的戲寶，自然能吸引我進場觀看一個廣東大戲變成京劇的演出。

京劇版的《帝女花》故事內容大致與粵劇版的相同。不過，它全劇只有兩個半小時，比粵劇版少了1小時，自然需要作出改動。例如在我們耳熟能詳的一場〈庵遇〉中，駙馬在門外與庵內的公主對話後二人便相認，少了駙馬進入庵中試探、罵觀音等場口。它也有新加入的內容，例如周寶倫對長平並非純是賣主求榮，而是也曾有真愛的情節。

粵劇《帝女花》的〈香夭〉的樂曲是〈妝台秋思〉，此曲亦在每場戲換景時奏起，一直貫穿京劇版的演出，也把它與粵劇版聯繫起來。在演出〈香夭〉時，首句仍是「落花滿天蔽月光」。全曲也是〈妝台秋思〉的變奏，歌詞亦有一些與粵劇版本相似，是向唐滌生致敬吧。

我很欣賞京劇版的布景、燈光、戲服和音樂。它們都有韻味，不落俗套，流露出很重的藝術感，全劇都令我感到很有詩意。聽到〈香夭〉時，我有點神傷，因為我被打動了。是因為一個朝代的滅亡、世顯和長平忠貞不渝的愛情、兩位大老倌歌聲和功架的感染力，還是現場觀看戲曲的魔力？總之，這是我首次看《帝女花》時雙目有點潤濕，被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