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蔥嶺、水韻荷塘、天山勝景、大漠胡楊……匯聚了疆內外知名畫家的百餘幅中國畫精品的「桑皮紙上的中國畫——全國名家作品展」，日前正在新疆美術館展出。最為獨特的是，這些畫作全部繪製在國家級「非遺」產品桑皮紙上，涵蓋人物、山水、花鳥等題材。用桑樹枝內皮造紙在西域有着悠久的歷史，新疆是在蔡倫造紙以後，最早出現造紙業的地方。桑皮紙原料只用桑樹枝內皮，這是與內地傳統造紙不同之處。「與傳統宣紙上作的畫相比，桑皮紙呈現的質感、美感都有其獨特魅力。你看這幅畫中大塊石青色在棕黃色桑皮紙襯托下，非常美！」烏魯木齊市民馬騫鴻說。◆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應江洪 新疆報道
新疆桑皮紙以纖維光滑細膩、有黏性、易於加工的桑樹枝內皮為原料，經過剝削、浸泡、鍋煮、捶搗、發酵、過濾、入模、晾曬、粗磨等工序製造而成，成紙呈正方形，曾廣泛用於新疆民間，根據紙的精緻程度不同，分別用於印鈔、書冊公文、茶葉糖果食物包裝、糊天窗以及花帽、靴子襯料等。因為有着旺盛的市場需求，製作桑皮紙曾成為一些人的謀生技藝，因維吾爾族一直實行家庭小作坊生產方式，匠人們始終沿襲着產銷合一的模式，並未形成規模化的商業化運作，這門技藝也是世代相傳、子承父業。
千年桑皮紙 承載絲路文明
展覽承辦方、新疆潤疆國畫院院長魏寶山說，桑皮紙上的中國畫歷史悠久，現藏於北京故宮的中國歷史上現存最早的紙質國畫作品《五牛圖》就是唐朝宰相韓滉用于闐桑皮紙繪就的。
自漢代張騫通西域之後，來自中原地區先進的造紙技術便通過絲綢之路傳到西域。在新疆西南部、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的和田地區，當地居民就地取材用桑樹皮製紙。後來，桑皮紙成為西域造紙業的主角，廣泛應用於天山南北各族居民的日常生產生活，唐玄奘也用其抄過佛經。而在桑皮紙最為興盛的明清時期，官方甚至用其來製作錢幣、公文。後來隨着科技發展進步，桑樹皮造紙這門古老的技藝逐漸瀕臨消失。2005年底，新疆維吾爾桑皮紙製作技藝被首批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從此迎來新生。
作為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的造紙術西傳的重要物證，以及新疆古代經濟、維吾爾族民俗學、民族文化交流，特別是對絲綢之路的研究具有的實證價值，桑皮紙成為絲綢之路的「活文物」，新疆維吾爾桑皮紙製作技藝也於2005年底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它是中華民族中新疆民間文化的瑰寶，絲綢之路文明的生動體現。
「紙業活化石」具棉麻雙特性
與宣紙、絲絹等書畫載體相比，新疆桑皮紙的紙張表面粗糙，纖維具有棉和麻的雙重特徵。尤其是毛面，纖維清晰可見，有細微凹凸和斑駁感，形成其獨特的滲透、潤滑、肌理性能，着墨不褪色，敷彩質感強。既能適用於中國畫工筆、寫意、重彩、白描創作；也能展現山水、人物、花鳥畫題材，質感美感獨具魅力。桑皮紙固有的特性，使得「桑皮紙上的中國畫」具有歷經千年不褪色、防蟲蛀、不怕潮、抗拉力強柔韌耐折等特點，彌足珍貴。
魏寶山2011年底與桑皮紙結緣時，便迷戀上了這個「紙業活化石」。「桑皮紙天然的淡黃色，加上自身纖維的肌理感，與新疆的地理風貌和人文風情特別貼合，火焰山、沙漠稍一勾勒輪廓就出效果了。」此後，他就開始探尋這種古老紙張，並通過朋友聯繫到「桑皮紙之鄉」新疆和田地區墨玉縣普恰克其鄉布達村的匠人們，採購了大量桑皮紙，通過新疆潤疆國畫院向國內外的書畫家推廣，邀請他們在桑皮紙上創作，創作以中國畫為主，衍生到油畫、水彩畫、水粉畫領域，開闢了一種新的繪畫語言和形式。
魏寶山說，中外書畫家對桑皮紙都非常認可，一些同作者同題材的作品，用桑皮紙來創作，售價時常高於宣紙兩倍。他從事桑皮紙傳承推廣十多年，已有超過1,000位知名畫家在桑皮紙上創作：「有些書畫家會特意選用桑皮紙的毛面來創作山水畫，墨色便會跟着表面的纖維流動，畫面更為自然且具靈性，更好地表現山水畫的意境美。這是其他書法類紙張不能比擬的特點。」
賦能多領域 實現創新發展
據介紹，新疆桑皮紙的製作工藝包括備料、製漿、入模、曬紙四大環節，伐條、剝皮、鍋煮、過濾、錘搗、發酵、撈紙、濾水、晾曬、揭紙、分類以及打磨等13道工序。
展覽亦展出了有關桑皮紙的文字圖案、視頻影像、材料實物等，全方位、多角度、立體化呈現新疆桑皮紙的歷史淵源、傳承保護、發展利用情況。魏寶山說，桑皮紙和中國畫的融合、創新、轉化，給桑皮紙賦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內涵和神韻，使它煥發新的文化生命力，同時推動美術創作材料與技法的創新，拓展了中國畫創作的新樣式，是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生動實踐。
經過十多年的傳承發展，如今的新疆桑皮紙與美術創作、文化旅遊、鄉村振興深度融合，發揮了非遺的賦能作用，實現了非遺文化的公益性和市場性價值。在和田地區墨玉縣、吐魯番市，製作和銷售桑皮紙已經是當地農民居家就業、增收致富的好途徑。而觀賞和體驗桑皮造紙技藝，也日益成為國內外遊客新疆之行的必選打卡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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