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永清
我們小的時候,就盼下雨。一下雨,趕緊把桶罐盆鍋之類的器皿,放到屋簷下的落水槽接水。為什麼?省事啊。那時自來水還沒有普及,生活用水得到水井去提。一桶桶地、一趟趟地,真是麻煩費事。都說天上掉不下餡餅,可天上能掉下雨水,這真是大自然的恩賜,是做夢娶媳婦的美事。可這美事竟然變成實實在在的現實,怎麼不叫人高興。
那時的天落水,真是乾淨,清澈見底,照人是鬚眉畢現。這水不僅可以漿洗,還可直接飲用。原因是空氣乾淨,沒有污染。那時的工廠很少,煙囪更少。那時節,很多詩人假借煙囪歌頌社會的進步,工業的文明。這雖是老調古調,畢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象和人們的情結。
我們這兒雖是多雨的江南,可雨水也不是天天下的。據統計,平均下來,大概每周只有一兩場雨。下雨的時候,我們可以盡情地淘米、洗菜、汰衣服。不下雨的日子,只有去打水。說實話,打水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日子要一天天地過,水也得一天天地提。在暑熱炎炎的盛夏,閒坐在樹蔭下都要出汗;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哈氣都成霜。此時此刻,碰到打水的事情,弟兄姐妹都是互相推諉,能躲則躲。對待雨水的恩賜與渴望,以致後來我們看到雲朵,就想到雨水。真想摘下那片片白雲,把它放在水缸裏,隨用隨取,這是多麼的省事愜意啊。
落水槽能起到收集、歸攏雨水的作用。那時人們大多住平房,一般人家,或者說會過日子的人家,都在屋簷下設置落水槽。落水槽均為竹製,將碗口粗的毛竹,一劈兩半,去除中間一片片的竹節,往屋簷下安裝牢固便可。接水的一端,一般都設家門口,或在陰溝處,且要稍稍低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就這道理。用白鐵皮做落水槽的人家也有,極少。這都是有錢人家,或有工作之便的。我有兩個鄰居,一個是廠長,一個是白鐵匠,都是上述範圍的人物。
設置落水槽,雨水不會損傷地面。「水滴石穿」這句成語就是形容水滴的韌性和力量。天長日久,這雨水也能把石頭滴穿,更何況是本來面目的泥地。若不設置落水槽,只要下場雨,這簷口無數的雨滴,便把一個平整整的地面,滴得麻麻點點的。用千瘡百孔來形容,毫不為過。雨後還要填平地面,麻煩。否則時間一長,這坑越來越大,越來越深。設置落水槽,有一舉兩得的功效,何樂而不為呢?
現如今的天落水,卻不能當作生活用水,尤其是用來飲用。無數的煙塵,無數的汽車尾氣,加之大量的工業廢氣,尤其是化工廢氣,無情地把天空污染了。有時天空竟下的是酸雨,水是黃的,還有股異味。早年間,我們走的是歐洲人的老路——先開發,後治理。等意識到這一步,為時已晚。如今歐洲一些發達的國家,已基本還大自然本來的面目。天空依舊是藍的,水依舊是清的,這都是治理後的結果,還人類一個適宜居住的環境。可喜的是,我們國家治理工作多年前已經起步,並取得可喜的成績。我想山青水綠,空氣清新的那一天,遲早會回歸的,遲早也會實現的。我們期盼着那天早日地到來。屆時我將揚起頭,張大着嘴巴,豪飲着這天賜的、久違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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