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三國志·蜀書五·諸葛亮傳》（下稱《諸葛亮傳》）記載，建興五年春（227年），諸葛亮率軍「北駐漢中」，在臨行之前，上疏表述出師之意，此即今日中學文憑試十二範文中的《出師表》。

自章武三年春（223年），蜀先主劉備臨終託孤於諸葛亮後，諸葛亮便積極籌備北伐曹魏。據傳載，劉備死後翌年，諸葛亮獲封「武鄉侯」，開府治事，有了自己的工作班底。他的第一項任務便是與孫吳重修舊好，讓蜀吳兩國重回《隆中對》擬議的軌道上。

然後，在建興三年春，「率眾南征」，此即是《出師表》所說「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當時，蜀國南方乃「夷人」聚居之所，無論氣候、習俗都與蜀人有異。《漢晉春秋》記錄了諸葛亮戰勝孟獲之後，仍然重新委派孟獲作為地方長官，想「以夷制夷」。

待「南方已定，兵甲已足」，諸葛亮便在兩年之後率軍北伐曹魏，目的是「北定中原」「興復漢室」。當然，歷史告知我們，諸葛亮並沒有成功，然而，讓人讀之淚下的《出師表》卻成為了千古名著。

《諸葛亮傳》記劉備在永安病篤之際，特意從成都召來諸葛亮，把後事與劉禪交託於他。劉備當時甚至對諸葛亮說：「你的才能高於曹丕（曹魏君主）十倍，一定可以安邦定國，成就大事。如果我的兒子（劉禪）可以輔助的，你就輔助他吧；如果他真是不堪大用，你就取代他吧」。

雖然，作為外人的我們聽在耳內，總不免覺得劉備是在試探他，但在忠義的諸葛亮心中，卻不會想太多，隨即「涕泣」回應：「我一定會盡我一身之力，以忠貞之節，以性命報效。」而在這個時候，劉備也叮囑劉禪必須「事之（諸葛亮）如父」。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劉備當時實在是「靈台清明」。他一方面把自己與諸葛亮的私交感情轉移給劉禪，讓他們結成「父子」關係；另一方面，也把「封爵」之德交予劉禪，讓他可以直接施恩於諸葛亮。

考《諸葛亮傳》，在張飛死後，劉備臨終之前，諸葛亮已經是「以丞相錄尚書事」，「領司隸校尉」。從職權上說，前者已是百官之首，而後者更是「職在典京師，外部諸郡，無所不糾」（說明地位之高，有監督京師和京城周邊地方的權力），地位僅次於「封侯、外戚、三公」（《漢儀》）。因此，劉備在生之時，諸葛亮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劉備「託孤之言」，可能也真出於真心，又或者很明白自己的兒子並無過人之資，所以才希望諸葛亮以重臣、權臣的姿態輔助劉禪。

再者，劉備在生之時，應該並無封過諸葛亮任何侯爵，而當劉禪即位之後，即越過「關內侯」「亭侯」，直接封他為「武鄉侯」。要知道，黃忠死後只是獲封「關內侯」，而關羽也不過是「漢壽亭侯」，所以諸葛亮受到的恩惠實遠超眾人。當然，這可能是劉備「留恩於後」的心計，但無疑也說明了劉氏一族對諸葛亮的重視與信任。

因此，諸葛亮在《出師表》中，很自然流露出對劉氏父子兩代的情感，同時也可以看到他自己身上的壓力。

◆ 葉德平博士，香港作家，香港教育大學課程與教學系高級講師，教授非物質文化遺產等科目，曾出版多本香港歷史、文化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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