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時,兩個人若分隔兩地,就只靠書信往還,互通消息。相愛之人若將深情款款寄託於辭章,我們會將之稱為「情信」、「情書」。而古代有一種紙,非常有名,很多人會用來寫情信的,叫做「薛濤箋」。
「薛濤箋」據說是唐代才女薛濤所製的深紅小彩箋。原因是她寫詩不多於八句,所以常嫌紙張太大,從而想製作適用於寫詩的小巧紙箋。由於她居住於成都浣花溪畔,是當時四川造紙業的中心之一,於是便設計尺寸,交給工匠製成了這種便於攜帶的紙箋。
「薛濤箋」色深紅,顏色、花紋甚精巧鮮麗,而且帶有淡淡花香。相傳是由「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製作而成,很富個人色彩。由於這種紙箋尺寸不大,只夠寫幾行字或一首詩,故亦叫「八行箋」或「紅箋」。而她特喜紅色,因她認為紅是快樂的顏色,它使人喜悅興奮。
它確實有名,薛濤以之作名片、信箋,有些文人以之寫情信,在很多詩詞均有提及。唐代詩人李商隱的詩和明朝湯顯祖《牡丹亭》中亦有提及過用「薛濤箋」來寫信。
薛濤曾用這種紅色小箋,寫詩與元稹、白居易、杜牧、劉禹錫等人相唱和,因而留名於文壇。她自幼通音律,善詩文。其父薛鄖入蜀為官,定居成都。可惜父親早逝,生活困頓無依,薛濤因此淪為歌妓。由於她本是官家小姐,又聰慧美麗,只因家貧才入樂籍,所以很多文人雅士都喜歡宴請她出席宴會酬唱,因此頗有艷名。
她可算是唐代著名的女詩人,有《錦江集》5卷,而相傳有詩500多首,在《全唐詩》中收錄了89首之多,可稱唐代女詩人之冠。她一生愛竹,經常以竹明志。不過,她的一首《牡丹》,就格外細膩優美,讀來有如聽聞一個女子的低吟輕唱,顯然是她在失意後,有如與牡丹共話相思。全詩是:
去春零落暮春時,淚濕紅箋怨別離。
常恐便同巫峽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傳情每向馨香得,不語還應彼此知。
只欲欄邊安枕席,夜深閒共說相思。
唐德宗貞元年間,當時的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十分喜愛薛濤,多次將其召到帥府侍宴賦詩,可惜她又因恃寵生嬌而得罪韋皋,被罰去邊地松州。後她以詩求韋皋原諒,才得召回。韋皋不但替她脫離樂籍,還突發奇想授予「校書」一職,雖然上表朝廷未被准奏,但「薛校書」之名不脛而走,廣為流傳。
薛濤可說一生坎坷,她艷名遠播,在她的交際圈中有權傾一方的節度使,又有著名文人、幕府佐僚和貴胄公子,可謂名動一方,其中與著名詩人元稹的一段情最轟動,也最叫人感慨。
唐憲宗元和四年,薛濤已42歲了,在梓州結識了當時任監察東川的元稹。兩人一見傾心,元稹是個外表瀟灑美男子,而且元稹的詩歌具有相當聲望。不過元稹比她年輕了11歲,這是一場很典型的「姊弟戀」。他們每日詩文唱和,共度了一段美好時光。不過兩人相聚只有一年。
翌年,元稹完成一年任期,要離開成都回京,臨離開前,薛濤寫了一首《送友人》給他。全詩是:
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
誰言千里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
詩中寫到一對有情人,要在「有霜」的「月寒」夜分別,格外傷感。以後「千里」「關塞」遠長隔阻,自此魂牽夢掛,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可惜元稹離開後沒再回來,薛濤傷心之餘寫了四首《春望詞》,其中「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道盡相思與無奈。詩文語言淺近、委婉入情,畢竟元稹的感情太過複雜,之前已有與女子崔鶯鶯相愛,於後花園私定終身,大家也聽過他把這段情緣引以為傲地寫成《會真記》(又名《鶯鶯傳》) ,元代王實甫更將之改編成《西廂記》。
之後元稹回京娶韋叢為妻,拋棄了崔鶯鶯,卻在成都任內與薛濤相愛同居,不過他又拋棄了薛濤回京。至於薛濤,此後20年,以女道士打扮示人,深居簡出,以製箋為生,鬱鬱終老。
◆ 雨亭(退休中學中文科教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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