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振雄風留浩氣，兔迎盛世蔚新春。兔，作為與人類十分親近的動物，其可愛形象不僅躍動於現今的卡通片裏，也經常出現在古代的文物和藝術創作之中。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今年如常舉辦生肖主題賀歲展覽，喜迎癸卯兔年，今次展覽「癸卯說兔」以20件璽印、銅鏡、硯台、瓷器和書畫等，展現先秦以來不同時期的「兔」形象，發掘兔在文物中的表現與內涵。◆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黃依江 圖片由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提供
古代有關於兔的詩作多不勝數，器物上兔形象也多變，或顧盼，或疾走，或伏低，畫家也喜愛以渲染、勾描等諸多手法來表現兔。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副研究員童宇博士介紹，中國歷史上有不少與兔相關的神話故事，帶給大眾許多想像空間，在古時不同年代，兔也有不同形象、寓意以及「配搭組合」，古人對於兔的觀察、想像與表現的變化，從展品中可一窺究竟。
漢唐：長生不老藥的製作者
東漢晚期開始，搗藥玉兔的形象常與西王母一同出現，或謂玉兔所搗者為西王母的長生仙藥，展品中一方漢龜鈕銅印，恰好有這樣的圖像。童宇介紹說：「這件文物的特別之處，在於兔與西王母的形象差不多大小，而之後的文物上，兔的形象會比西王母要小一些。這可能意味着在後來的傳說中，西王母的位置更為重要，而兔子慢慢變成了她的從屬，從文物的變化中，我們也可以看出傳說的演變。」
唐代流行以月宮場景裝飾銅鏡，嫦娥的形象也取代了西王母，與蟾蜍、搗藥玉兔及桂樹搭配，構成「月」的圖案元素。文物館所藏這例月宮紋銅鏡便包含了後三者，至於為何獨缺嫦娥，童宇表示，這大概是在暗喻照鏡者即如天仙：「唐代盛行女性出家，許多公主都出家做道士，因此女性追求升仙的文化非常流行，這也是這一類型圖形銅鏡流行的原因。」
明清：多子多福的吉祥寓意
先秦時期，古人已經相信月與兔之間有關聯，屈原的《天問》中，便有「顧菟在腹」的講法。這主要是因為遠觀月球地貌所見產生的想像，但也有人說是兔的懷孕周期約為20幾日，與月亮圓缺的周期相近，於是覺得月亮與兔有隱秘關聯，一些文獻中也記載了「兔望月便會懷孕」的說法。
展品中一件明嘉靖紅綠彩仕女嬰戲紋碗，是當時很典型的百子圖圖像，圖案中的仕女攬着兔子，取「多子多福」的吉祥寓意。童宇表示，這隻由碎瓷修復而成的碗，是當時外銷瓷器的款式之一，內地考古學家在廣東也曾找到過類似瓷片，當時景德鎮燒製的瓷器，就是通過廣東沿海港口外銷海外，近至東南亞、遠至歐洲。可見，當時中國傳統圖樣所代表的文化也都隨着瓷器貿易傳到了世界各地。
姿態：由神話到寫實 由生猛到可愛
在不同朝代，兔的形象也發生了改變。先秦以來，兔的表現充滿神話色彩，而到宋代之後，兔的形象趨於寫實，也不再將其畫在月亮上，而是描繪望月的兔或是回頭望的兔，這亦應和了屈原「顧菟在腹」中的「顧菟」。展品中有一件乾隆41-55年所製澄泥仿宋玉兔朝元硯，上面就畫着玉兔望月的形象，當時乾隆整理清宮內務府的硯台收藏，決定做一批仿古硯台，同時復興已失傳的澄泥製硯技巧，玉兔望月的圖像就被他選為仿古形式之一，這樣的硯台被大量生產製作，常被乾隆用來賞賜大臣和讀書人。
古代人對兔的觀察很生動，有時不止展現牠們的乖巧，也會展現牠們的靈活迅速、「動如脫兔」的狀態。「宋代之後，人們畫動物也不再像先秦、漢唐那樣生猛，而是強調動物馴服、有吉祥寓意的一面。」他指展品中一件宋代兔玉雕，呈現的就是肥肥白白的兔子形象，這與唐代那隻健壯的搗藥兔非常不同，童宇說：「我們可以想像到，這塊玉石原本就是比較圓潤的形狀，工匠就其形狀雕刻出兔的可愛樣貌，渾然天成。」而近代的兔形象就更加強調凸顯兔的馴服，展品中亦有一件中大陶瓷教師黃文宗（1910-2003）的瓷白兔作品，凸顯出兔大耳的特徵，顯得機靈可愛。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古今「兔」作品的比較。
【放大鏡】畫家如何表現兔？
潘瑤卿《白兔青菜》
《白兔青菜》，為道光年間女畫家潘瑤卿所作，她27歲即早逝，流傳下來的作品不多，但難掩才情。在這件作品中，她用沒筆法的技巧畫兔，兔沒有勾邊，而是通過前景和背景的草來顯出兔的輪廓，然後再用白粉畫出兔的四肢。兔一旁的白菜，則是用撞粉、撞水的手法，藝術效果很是特別。「古時白兔沒有現在常見，如果有白兔出現，就會呈獻給皇帝。古人認為白色動物比較長壽，可能是因為長壽之人的毛髮會變白，而白兔是通體白色的緣故。」童宇說。
丁衍庸《一筆兔》
《一筆兔》是中大藝術系創系教授丁衍庸的作品，丁衍庸有一系列一筆寫成的動物畫作，他於20世紀初赴日留學，吸收了當時西方藝術的現代元素，包括野獸派、抽象主義，所以他的作品也有着原始主義的風格。但同時，他也受明末清初八大山人的影響，畫動物非常生動、有趣、可愛。童宇介紹：「丁公對於古文字很有興趣，除了畫畫之外也有篆刻，會參考先秦時期的文字來進行創作，因此在這幅畫裏，我們也能感受到書法意念。」
與雀鳥成 「孖生兄弟」
展品中一件明晚期青花五彩鷹兔紋盤，圖案中「鷹飛草低見白兔」，鷹鳥與兔的形象遙遙相對；明晚期的《顧氏畫譜》中，也可以見到將兔與雀鳥形象放在一起，為何兔會與雀鳥像「孖生兄弟」一樣出現呢？童宇解答：「因為兔代表月亮，雀則代表太陽。古代傳說太陽中有一隻三足鳥，是三隻腳的烏鴉，於是兔與雀鳥的結合形象，代表的正是『陰陽相對』。」
展覽：「癸卯說兔」兔年賀歲展
時間：2月25日至5月18日
地點：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展廳一
（具體開放時間需瀏覽文物館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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