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輝 香港資深出版人

2019年年中至2020年年初，香港經歷了一場可能是「有今生，冇來世」（前所未有，日後難再）的「修例風波」。就在此形勢下，不少人尤其那些沒有實際行動的參與者，在網絡上就「部署——行動——撤離」作出了詳盡指引，儼如古代的兵法家，後被同道中人謔稱為「冷氣軍師」，正是：

如何如何，大樹菠蘿（說得冠冕堂皇）

正是把李小龍以下「未必可普世應用」的名句定性為「修例風波」的至高思想裝備：

Be water, my friend.

其後「FT中文網」（《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唯一的非英語網站）於2019年年底選出了李小龍的「Be water」作為其中一個年度字詞。

查「Be water」最早出現於李小龍有份演出的美國電視劇《Longstreet（1971）》中。他飾演一個教授雙目失明的主角如何搏擊的武術家。其後，他在一個訪問中解釋了「Be water」的武術哲學。對白的原文如下：

Be Water

Empty your mind.

Be formless, shapeless, like water.

Now you put water into a cup, it becomes the cup;

put water into a bottle, it becomes the bottle;

put water into a teapot, it becomes the teapot.

Now water can flow or creep or drip or crash.

Be water, my friend.

Bruce Lee

訪問中，「Now water can flow or creep or drip or crash.」簡化作「Now water can flow or crash.」

李小龍英年早逝，殊屬可惜，猶幸他留給了中外武術界不少超脫的武學精神，留下了不少讓世人有無限演繹空間的名言哲理。適值今年是李小龍的80歲冥壽，筆者作為其「忠粉」（die-hard fan），將會動用數期的篇幅以表達全世界「李小龍迷」對偶像的悼念和崇敬。

筆者劈頭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對李小龍上述的文字交出一個既得體又不偏離原意的翻譯。要作出完整詮釋或合理引用，任何人須本着李小龍所抱持的武術哲學入手，否則只流於個人理解或斷章取義，以致「形似神不似」。

眾所周知，李小龍一直強調武學的至高境界是「無招」（沒固定套路）。據此，腦袋中須「清空」（剷除）的是指固有形式的事物。「清空」後，行動方可如無定形的水般可因應不同環境而改變節奏。由於對白中只以四個動詞「flow（流動）、creep（緩進）、drip（涓滴）、crash（衝擊）」來描繪水的活力，所以筆者在翻譯時會按李小龍武學中「緩急有致、柔剛並濟」的理念，再配以相應處境以增加文句的可讀性，譯文如下：

《若水》

清空你的腦袋，就像水般無定形；

注進杯成杯，注進瓶成瓶，注進壺成壺；

可如激流般急，可如細流般緩，

可如滴水般柔，可如洪水般剛。

就像水般吧，我的老友。

李小龍

標題用上《若水》，其實與老子所說的「上善若水」無關。「上善若水」指不與人一般見識、不與人爭一時長短，做到至柔卻有容天下的氣度。

據科學研究，腦袋的可載量遠超人們所想像；話雖如此，也不能過載，否則會如「硬碟」（hard disk）般影響運行速度。或許可這麼說，如不清走部分「舊」的，哪有空間去容納「新」的，以及找到動力去面對挑戰或解決積存的問題呢？如是者，人們有必要適時奉行「Empty your mind」（清空你的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