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港片的觀眾對「潘耀明」這三個字絕不陌生，自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起，潘耀明就已進入香港影壇，掌鏡多部經典影片，斬獲多項業內大獎。其中，他更憑藉2013年的《聽風者》和2024年的《金手指》兩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攝影」。潘耀明首次執導的災難巨製《焚城》在香港和內地均大獲好評，苛求細節的潘耀明稱拍攝時「每日都崩潰」，但堅信好片不怕市場檢驗，拍片靠「良心」切忌「耍滑頭」，「以小博大」非長久出路，港片發展需「齊心」，而新人需多方歷練方能成長。●採：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藝 攝：北山彥
如今他首次執導的災難巨製《焚城》上映月餘，被稱為「冷檔強心劑」，收穫好口碑之外更引發了社會各界對於人性及環保問題的深入反思。作為香港影史上難得一見的兼顧視效與人文性的災難大片，潘耀明亦期待《焚城》能夠給香港類型片的拓展帶來新可能。
《焚城》融合火災、颱風、危險物質洩漏等多種災難元素，在剪輯節奏上亦十分緊湊，有不少觀眾表示自己在影院觀影時因為太過沉浸情節，幾度「屏住呼吸」。對此潘耀明認為，雖然該部影片為「災難片」的外殼，但重點不在於「災難」本身，更重要的是讓大家看到災難中的「人性之光」。他解釋道：「有大事發生時，你就會看到整個社區、國家都會好盡心盡力去解決和分擔問題，這時你就會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那份關懷和力量是多麼珍貴。」
在《焚城》影片故事中，導演潘耀明不僅將鏡頭給予了天崩地裂的震撼場面，更着力刻畫一個個平凡的小人物在巨大災難中的真實反應。無論是在「超市大搶購」中向他人讓出自己的一份物資的顧客，還是在醫院情緒瀕臨失控的母親，抑或是消防員們一次次為了救隊友挺身而出的瞬間，種種細節都能讓觀眾有切實的帶入感。「無論科技再發達、社會再進步，歸根到底面對災難時，還是需要靠人類自身互相幫助、團結的力量。」潘耀明說。
苛求細節「每日都崩潰」
《焚城》中呈現了多個災難大場面，後期製作更涉及數千個電腦特技，很多觀眾評價視效「流暢逼真」，潘耀明介紹道，在拍攝初期特效團隊就已經入場配合，整個過程中即便是一張凳子都要重新做掃描建模，「我們一早就要把所有的小細節準備好，再根據不同的拍攝現場掃描每一個場景去做變換。」
但即便做足準備，也免不了有時要「推倒重來」。「當然希望前期可以充分準備，後期減少修改，但是拍戲往往不是這樣的，必須根據演員的情緒、情節發展，多多少少地進行修改。」潘耀明回憶當初拍攝時，他和特效團隊要時刻商量、調整。且因為《焚城》整個體量相當大，在場景、人物、環境方面非常複雜，「變相增加了工作量」。
談到拍攝時的感受，潘耀明直呼「每天都崩潰」。除了多次向傳媒提到的在找場地以及取景方面的困難，難以預估的現場變化更需要時刻「與時間賽跑」。
潘耀明記起拍攝爆炸戲份時，曾「驚動」真正的消防人員。「雖然我們已經有報備，現場也已經有消防同事在，但有天拍攝時，突然鏡頭裏出現了真實的消防車。」 後來潘耀明才知道，遠處有居民以為是有真正的火災發生，於是報警。「每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都要耽擱半個鐘，然後重新再組織人員、安排炸藥，時間相當急迫的同時又有一定危險性。」不過，儘管拍攝過程十分「頭痛」，潘耀明始終認為團隊的付出是值得的，「都是一個很好的體驗和過程。」
拍片切忌「耍滑頭」
近年來隨着新媒體和社交網絡的流行，觀眾的購票意願受社交媒體的營銷影響愈重，不少電影在宣傳上很會製造話題吸引觀眾入場，在短期內「嘗到甜頭」。而題材正路又相對嚴肅的影片，往往不願在營銷方面「耍滑頭」，有評論觀點提出這在一定程度上會令好片在票房上不如預期。對此潘耀明認為，現如今觀眾的口味多樣、審美也有提高，進入戲院看電影不一定只為了娛樂，作為電影人，應對觀眾有信心。
同時他表示，做電影最重要的是「良心」。用花俏的方式「騙」到觀眾入場或許可取得效果，但始終是「好短暫」，且對電影業的長久發展不利。他認為，如果觀眾每次進入戲院看到的都是「貨不對辦」的電影，久而久之更會對整個行業失去信任。
「以小博大」非出路
而從現實情況來看，不管影片的製作成本如何，票價都大致相若，相較之下似乎小成本電影更穩妥。不少片方亦鍾意以「小成本」控制風險，不再追求「大片」模式。《焚城》作為近年來罕見的大製作災難片，作為導演，潘耀明所面對的壓力可想而知。
「電影工業需要很多不同類型的影片，也需要不同組合、不同年齡層的創作者去做，才能夠健康發展。」他指出，「以小成本博高票房」或許是一個商機，但始終不是一個很好的風氣，也絕非電影業的出路，「總有一天會完結」。如今《焚城》在各方面都收到較好的反響，在內地的電影評論網站「豆瓣」上更收穫7.2的高分，潘耀明表示，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鼓舞」，亦將提振整體行業對「大製作港片」的信心。
「我們不希望演變成所有人都不敢投資大製作的電影。」潘耀明指出，電影工業是涉及方方面面的龐大系統，年輕的電影人才亦需要多方面的歷練方能成長，如果長期只有體量小的電影可以拍攝，很有可能「要再拍大片時都不知道如何做」，那麼屆時整體行業的水平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