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葛若凡
踏入戲院，吸引筆者觀看電影《奇異女俠玩救宇宙》（內地譯：《瞬息全宇宙》）之因由，來自主演楊紫瓊的一段採訪，她說很喜歡主角的設定是普通的中老年華人女性，十分榮幸可以作為這樣的一部電影的主角，令平日行走在普通街頭上的媽媽級女性，也能成為「超級英雄」。且在奇幻怪誕喜劇電影外衣下，影片主題是普通海外華人的個人奮鬥史和家庭故事。
《奇異女俠玩救宇宙》僅用開場的幾分鐘就以畫面敘事和情節遞進的手法，展現了一個普通海外華人家庭的生活現狀。女主角Evelyn與大多數華人女性一樣，要小心維持着家庭的平衡，還要時刻處理兩代人甚至三代人之間，東西方文化之間，新興思想和傳統觀念之間的矛盾。美貌、溫柔和魅力都被消磨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瑣事和忙碌，她也因此漠視了丈夫的情感需求，漠視了孩子的感受。每天要面對的是家庭成員間的矛盾和稅務困擾，觀眾從中看到了Evelyn重啟人生的必要性。
聚焦海外華人家庭
此時，一個因她而生，奇幻和科幻交織的有趣概念，悄然展開了，可以理解的是Evelyn內心潛意識希望重啟人生的投射。編劇精心設計的「平行世界」首先是構建一個幾乎無限接近於現實的虛擬世界，基於它構建出媒介自反的多個鏡像系統，即以Evelyn衍生出的多個平行時空，再進行邏輯轉合，繼而通過邏輯構建逐變法，改造這些鏡像系統，相鄰的系統只有細微的改變，可是距離愈遠差別愈大。編劇逐步將這些複製的系統進行邏輯結構重塑，再根據劇情需要進行邏輯補全。
這種設定，等於在銀幕空間內設置了幾重戲中戲空間的內鑲式結構，而每一個虛擬世界邏輯構建的系統（每一個Evelyn的平行世界）相較於前面的系統（平行世界），只做了細微的改變，但是最後一個系統相較於第一個系統（電影中的現實世界）已經有了極大的邏輯差異，變成了Evelyn現實時空的女兒成為終極大反派的荒謬混沌的奇幻世界。這便是片中的分支宇宙（Branching Universe）概念，亦是當中提到的多重宇宙概念的戲劇底層邏輯。
每一個宇宙通過女主角的意識連接，要做一些極低概率的事件就可以穿梭於不同的平行世界，因為劇中每一個平行世界的形成源於Evelyn做的每一個不同的決定。這種在平行世界裏不斷穿越的戲劇模式，即將前文提到的銀幕空間內再構建的多個「戲中戲」空間進行交互，形成X形的情節走勢，強化了戲劇衝突。
科幻包裝救贖主題
不同平行時空之間，不斷穿行就會被混沌反噬，這種有趣的設定是想表達電影的立意：如果沉湎於糾結過去的人生抉擇是否正確，不如積極面對生活。不僅如此，遊走在不同平行時空的Evelyn發現，其他平行世界裏的自己竟過得如此精彩，成為了功夫巨星、戲曲名伶……似乎在現實世界中開洗衣店努力維繫家庭的Evelyn，可能是過得最慘的那個，可是她只希望帶着原本正常的女兒回到最初的生活。
但當Evelyn直面所有的問題，用正確積極的態度去處理生活中的困難時，卻發現自己忽視了似乎早就顯而易見、與生活和解的答案。
電影延續了荷里活近年流行的「自我救贖」主題，但剝掉「元宇宙」式的奇幻、科幻外殼，其主題僅是一個與家人和解的陳舊家庭苦情戲碼。在人物設定上，雖然電影通過Evelyn與稅務專員之間的戲劇矛盾，落力表現美國主流社會對華人群體的誤會和偏見，但是在人物的形象和性格塑造上卻絲毫沒有擺脫美國對華人的刻板印象，電影通篇試圖描述東西方文化的衝突和對立，亦沒有深刻的展現。
開闢Zoom拍片方式
作為一部包含奇幻、科幻、動作的電影《奇異女俠玩救宇宙》，預算十分有限。值得稱讚的是，兩位導演用了許多嶄新的拍攝手法和視效上的巧思。其中很多特效效果，事實上是在拍攝中運用了LED屏幕充當背景，通過大量新穎的創新敘事模式、特定鏡頭效果、大膽的構圖，使其合成一體，無需色鍵特效拍攝，節省了很多成本。
但是，該片整體過度坎普風（Camp）的劇情、鏡頭和畫面設計，極強的個人風格，為了達到所謂片尾「天馬行空」的浮誇藝術效果和過度戲劇張力的設置，也使得情節線和邏輯線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斷層，電影的結構和節奏都變得紊亂。這不但讓觀眾不易理解，還會讓觀眾在視覺上容易產生疲勞。
在拍攝上，筆者認為最有趣的是，男主演關繼威在洛杉磯片場，身在巴黎的楊紫瓊（飾演女主角Evelyn）因為新冠肺炎疫情下不能飛，甚至車窗外的手也是導演親自替身的，楊紫瓊通過自拍和視頻會議軟件Zoom與導演溝通，並於巴黎攝影棚補拍，再後期合成。這樣的拍攝方法，電影中多次採用。
事實上，《奇異女俠玩救宇宙》並不是第一部採用Zoom拍攝的影視作品。疫情期間就有一部由Zoom拍攝的電視短劇《舞台劇》（Staged），內容講述一場即將上演的舞台劇受疫情影響而中止運作。在居家隔離期間，製片、導演、編劇、演員們也盡最大努力借助Zoom繼續運作、開會和排練。演員陣容群星薈萃，多位知名演員、公眾人物視頻參與。而這種雖無法現場拍攝，卻開闢出Zoom製作影視的方式，為目前深受疫情影響的影視行業，以及中小成本影視作品的艱難拍攝，提供了一條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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