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視窗】「女姐」教我做人道理

  上期提及上司認為我在「萬千希望在人間」負責的工作都是「眼見工夫」,誰知第一天與紅線女(女姐)見面,已遇上意想不到的事情。

  話說1993年3月初某天早上,我陪第五台台長鄧慧嫻赴紅線女下榻的酒店,招待紅線女共進早餐。女姐一見我們,便投訴該酒店的冷氣太凍,希望可以有一張絲棉被。買一張絲棉被當然不是難題,難在她還希望吃完早餐,就可以帶絲棉被回房間。當時是早上8時許,絕大部分賣被鋪的店舖還未營業,去哪裏購買到絲棉被成為一大挑戰。紅線女下榻的酒店位於太子與旺角交界,於是派一位節目助理乘車到上海街碰運氣。結果半小時後,該節目助理挽着一張絲棉被回來,在場的同事都鬆了一口氣。

  但上述的「絲棉被」事件原來只是一連串挑戰的開始。我在2004年曾撰《粵劇巨擘世紀合作》一文,講述新馬師曾因不滿紅線女預錄伴唱音樂拂袖而去的經過。後來,經過電台高層的努力,說服新、紅二人到電台重新排練和錄音。在過程中,新馬師曾的妻子祥嫂和女姐互相角力,我們夾在中間,真是「順得哥情失嫂意」。還幸,我們做好做醜,終於把《慰妻》錄到最後一句曲詞,誰知就在這時候,女姐停了不唱,她身旁的節目助理走進控制室,說女姐要求把唱片公司錄的一段接駁上「結尾」。唱片公司錄的音樂是用了「配器法」,而在電台演奏是單旋律的「追腔」,風格完全不同。但女姐有命,我們也只得照辦。把音樂剪接妥當,當然要請女姐入控制室監聽一下。女姐聽過我們的「傑作」後,一聲不響走出控制室,然後轉身對着我說:「葉先生,這條門杉我就檻得過,不知你哋是否檻得過呢?」聽她這番話,在場的同事都冒出一身冷汗。到了表演的晚上,原來觀眾聚精會神看演出,根本不在意音樂上的差異。

  另一件使我冒冷汗的事情發生在綵排折子戲《慰妻》期間,當時我負責聽電視編導的通知,示意女姐準備出場。女姐突然跑到我身前,問我可不可以「背場」出「台口」。當年的我連什麼是「背場」也不清楚,怎知道可不可以,於是趕忙用對講機向電視編導請示,電視編導的回答頗妙,他說女姐的意見便是他的意見。 ●文︰葉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