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裏行間】三狼案新聞小說
黃仲鳴
童年住在灣仔告士打道，有兩處地方迄仍記得，每次經過，都有「感覺」。第一處，乃黃飛鴻「遺孀」莫桂蘭開設的醫館；第二處乃六國飯店，因為那裏有個仙掌夜總會，我便想起轟動一時的三狼。
當然還有一處，就是母校敦梅學校，它是育我成長的地方，但始終不及這兩處給我的印象深刻。黃飛鴻是我的童年偶像，除了看關德興外，還看了不少有關他的小說。至於三狼案，更是沸沸揚揚，家喻戶曉。
自從當了「人之患」，在課堂講述新聞寫作，曾講過當年有一新聞體，十分流行，那就是新聞故事。不少報章，在新聞發生後，都會發掘所謂消息，寫成故事，刊諸報端，深受歡迎。寫法各適其適，但最為人所熟悉的，就是章回體。不懂章回體的，也就直接敘述出來。學生要我舉例證，一時三刻往哪找？幸好當年彭家發有部《特寫寫作》，內中便錄有荃灣有宗命案，採用的就是章回體，逐日連載。
越數日，有個女生問我聽過「三狼案」沒有？這是大新聞，怎會不知道。她又說，你看過它的連載故事嗎？年深日久，看過也忘記了。
女生立馬取出一疊剪報，赫是〈野狼與雙黃案〉。她說，是她父親的珍藏。一看日期，是1974年1月1日連載至2月1日，署名「老街坊」，報紙是《晶報》。我翻閱後，說：「不錯，是新聞故事體，但非傳說的章回體。」不過，這與事件發生相距已遠。這案發生於1959年6月18日，事隔15年，「老街坊」這才回想當年，記憶是否有誤？而他的寫法，也沒有什麼技法，只是按時序層層說來。新聞故事也有技法的，那就是「小說技巧」。要在結構上多費心思。
例如這故事第一篇是寫慘案富家子黃應求在消夜後失蹤，到第二篇「黃應求慘被殺害」，整篇只是順時序敘述。不過，話雖如此，卻已吸引人讀下去，重溫這宗轟動一時的雙黃被綁架案。
黃應求被擄勒索不遂，野狼再綁架他的父親，終得贖款而釋放了老父。警方偵查無力，最後因「野狼」內訌，一人被追殺，在龍翔道（當年是十分僻靜的）狂奔呼救，適有一交通警在查牌，聞聲救了他，拘捕了一匪。案件就這樣破了。
這篇新聞小說的看點是，除了三狼外，還提出了所謂野狼幫，共有九人。這九人，勒索不遂，殺害黃應求後，已散夥。只剩下四狼，死心不息，再綁黃應求老父。野狼幫的老大據說是汪輝，老二是呂濤，都逃到台灣去了，下落不明。有的潛回內地，在廣州被拘捕。只剩下李渭、馬廣燦，倪秉堅和被追殺的鄧偉明。
這小說只從大處下筆，有很多細節都欠奉。寫這類新聞小說，細節很重要，也是吸引讀者的必殺技。
這疊剪報近日被翻了出來，是哪女生給我的？印象也模糊了。這是珍貴的文獻，《晶報》難求，這「剪報」難能可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