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字水:參考《紅樓夢》撰《京華煙雲》 奠林語堂文學史地位

1938年春,幽默大師林語堂先生用英文寫的《孔子的智慧》完成,他本想把《紅樓夢》翻譯成英文,經再三考慮,覺得《紅樓夢》距離現實生活太遠,所以改變初衷,只以它的藝術形式為本,自行寫一本反映中國現代生活的小說。經過5個月的構思到動筆,至翌年8月8日,林語堂第一部長篇英文小說終於脫稿,名為《Moment in Peking》,中文版名字是《京華煙雲》或《瞬息京華》。全書洋洋70萬字,奠定了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
本來,林語堂的幽默小品在中國文壇早已自成一家,其英文著作《吾國吾民》和《生活的藝術》更是蜚聲國際,於是他決定把「久蓄」的宏願寄託在《京華煙雲》上。而正是「七七事變」爆發,點燃了他的愛國情緒,此書題為獻給「英勇的中國士兵」。
悲歡離合為經 時代變遷為緯
「不到山河重光,誓不回家鄉。」這是《京華煙雲》結尾時抗日軍民所唱的歌詞,也是林語堂寫作時的心聲。他覺得作為知識分子,在國難當前,也應參加抗日救亡;作為作家,他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筆,希望作品可以感染讀者,寓抗日之心於「才子佳人」的故事。
《京華煙雲》以書中人物的悲歡離合為經,以時代變遷為緯,通過姚、曾、牛三大家族恩怨情仇、興衰浮沉,描寫了從庚子年間義和團事件起,至「七七事變」抗戰爆發止,共40年間中國社會生活的畫面。書中出現過的歷史人物有宋慶齡、傅增湘、林琴南、辜鴻銘、齊白石。有大漢奸王克敏出現,又有革命領袖穿插其間。發生的事包括袁世凱陰謀、張勳復辟、安福系造孽,以及狗肉將軍張宗昌的粗獷,多姿多彩。
事件還包含了偉大的「五四」,及悲慘的「五卅」。有血淋淋的「三一八」大屠殺,又有語絲派和現代評論派的論戰。有講述革命軍的北伐、日偽的販毒走私,連帶那些社會風尚與時代潮流都收進書裏。這麼多的事件,林語堂加以安排,令小說更具文學性和可讀性。他根據中西文化融合的需要加強了小說的知識性,令外國的讀者也可多了解中國事。
從「八國」到「抗日」 莊周哲學貫徹全書
《京華煙雲》的地理背景以京津為主,蘇杭為副。故事以「八國聯軍」侵華時的逃難開頭、抗日戰爭中的逃難作結尾,首尾呼應。全書分為《道家的女兒》、《庭園的悲劇》和《秋之歌》三卷。每卷起首分別引用了《莊子》中的《大宗師》、《齊物論》和《知北遊》,實行以莊周哲學貫徹全書。
本書以姚木蘭、姚莫愁兩姐妹,加上孔立夫和姚思安四人為主角,其他重要人物竟達八九十人,就丫頭也有十來個。林語堂在給好友郁達夫的信裏曾說,全書的人物「大約以紅樓人物擬之。」他說:「木蘭似湘雲,莫愁似寶釵,紅玉似黛玉。桂姐似鳳姐而無鳳姐之貪辣……新派人物孔立夫(科學家) 、陳三(革命家) 、黛雲(女革命家) ,則遠出紅樓人物範圍,無從譬方。」
作者對姚木蘭的樣貌只籠統地說她「眉清目秀」、「美得令人憐愛」,卻藉由各種事件來凸顯這位主角的思想和個性,塑造出這位兼具傳統美德與新時代思想的女性。木蘭是他的理想化身,有代父從軍的花木蘭之氣概,雖生於富商之家,卻不求紙醉金迷的物質享受,而是嚮往幽雅山居的村婦生活。她是一個「道家的女兒」。作者正以儒、道互補的方式來塑造一些小說人物。
《京華煙雲》自1939年底在美國出版後的短短半年內即行銷5萬多冊,美國《時代》周刊稱其「極有可能成為關於現代中國社會現實的經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