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員之苦 1/一人照顧60病人 公院護工做到殘


公立醫院最基層的支援及護理職系人員(護工)長期人手不足,工資低、工作量超負荷問題一直未解決,早前有工會調查,有約四成護工考慮辭職。《大公報》近日走訪醫院直擊護工苦況,有女助理員表示,入行超過二十年,月薪僅15000元,每天光是推病床已要走逾萬步,每名同事平均要應付六十個病人,身體積勞成傷,多處勞損;亦有負責病人清潔的服務助理透露,面對海量工作,要練成「摩打手」,一組五名助理,限兩小時內要為19至20名病人沖涼,平均每六分鐘洗一人。
病人難以獲得適切照顧,助理員也被各種痛症纏身。香港醫療人員總工會表示,腸胃病、失眠、關節勞損等已成為醫院助理員的職業病。當局應重視護工問題,不能再拖了。\大公報記者 邵穎
《大公報》早於今年三月報道公立醫院支援職系員工如病房助理、運送、替更及清潔工,在普通病房及院內會處理受染疫病人,惟因為不獲視作醫護人員,未獲醫管局發出的特別津貼。
有醫院助理員透露,疫情嚴峻時,面對人手嚴重不足,醫院助理員只要康復,往往要立即重返崗位,部分人就算未恢復十足狀態,仍要「頂硬上」。另外,由於有很多員工確診,一間病房可能僅得3、4名助理員返工,需向其他病房借調人手,但其他病房的職員不熟悉病人,實際運作相對不太順暢。而且,疫情高峰期的病房病人達到近60人,雖然助理員有5人,但由於每人負責的分工不同,仍是每人都需要面對50至60名病人。
「一天下來,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現年64歲的阿琼(化名)自2000年起在伊利沙伯醫院從事助理員工作,最初隸屬外判公司,自2005年起正式納入醫管局職位崗位,目前是「病人護送組」的一員,日常工作包括協助病人入院、做檢查、換氧氣、取化驗單等,有時還需要負責早晨的清潔衞生。
鍾意份工可以幫到人,但付出收穫為何不對等? ─阿琼
入行超過20年,阿琼說,選擇在醫院工作源於一份同理心,「我鍾意這份工可以幫到人,但有時也會覺得付出和收穫太不對等。」阿琼現時每月薪金約15400元,扣除5%強積金後,收入還不到15000元,但身體卻因長期推病床,導致多處關節勞損,由腳板、膝蓋、坐骨神經到肩膀等位置都出現痛症,需長期吃止痛藥。
「做這份工作之前,身體少有勞損問題,醫生叫我多一點休息,但工作每天都要做,勞損等問題沒辦法解決。」阿琼續稱,人手不足的情況仍然嚴重,她認為與員工的待遇過低有關。
她說,現時新入職的醫院助理員,起薪點約12000至13000元,由於晉升和培訓機會少,難吸引到新人,尤其是年輕人加入,「年輕人可以選擇,也不會做這一行吧?」
二級病人服務助理阿晴(化名)入行17年,日常工作包括清潔、為病人換片和沖涼等。工作繁瑣,更大的挑戰是人手有限,要在極短時間內完成海量工作,例如五名助理需限時兩個小時內為19至20名病人沖涼,平均每名病人只有6分鐘沖涼時間,換片也要求極速完成,一般一小時內要完成40次換片,被迫練成「摩打手」。
一間病房人手最少時只有三名助理員,面對長期的人手不足,院方唯有透過調配人手,每當需要換片和沖涼,就從其他病房調來一至兩人協助,但實際上只是「十個煲、七個蓋」,沒有真正解決問題。阿晴說,很多助理員的手腕、肩膀都有勞損,醫管局有提供物理治療支援,但輪候需時,排期有時長達一年,「最痛的時候,根本幫不到你。」
「天地更」輪班,扣除交通吃飯時間,實際睡眠僅兩個小時。─阿晴
需要「天地更」輪班,睡眠不足、失眠,更是病人服務助理的「家常便飯」。阿晴舉例,前一天負責早上7時至下午3時的編更,緊接着下一班便是晚上10時45分至早上6時45分,除去中間的交通、吃飯等時間,實際的睡眠僅有兩個小時,「有些同事,甚至需要吃安眠藥幫助入睡」。
此外,由於吃飯時間不固定,很多助理員都患有腸胃病。阿晴透露,自己在幾年前,曾經因腸穿孔接受手術。疫情期間,由於防疫需要,助理員需要長期佩戴N95口罩,穿全套的PPE(個人防護設備),飲水和上廁所也很不方便,「長時間下來,全身都濕透。」
付出與收穫不對等,加上只要接獲病人投訴,管理層就向前線問責。阿晴坦言,有關處理手法「太過機械式,人情味太少」,導致不少新人入行只做一、兩個月便離開。
香港醫療人員總工會副主席吳偉玲坦言,公立醫院支援職系員工的工作壓力大,期望醫管局增加人手,紓緩員工的工作壓力。待遇方面,考慮把加薪幅度由每年2.5%上升至5%,從而縮短員工到達頂薪所需的時間,更好留住員工,長遠而言提供更多的晉升機會,從而吸引更多人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