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劇筆記：開發「象人」
或者是受到浪漫主義的顛覆精神影響，十九、二十世紀之間，歐洲文藝作品中，誕生了不少在造型或人格上呈現扭曲的主角，例如《巴黎聖母院》的駝子加西莫多，又或者《歌劇魅影》裡的艾歷克。不過《象人》裡的約翰·梅力跟上述兩者有一項不同之處，那就是「象人」實有其人，他的原名叫做約瑟·梅力。
戲劇《象人》的故事情節，主要改編自崔佛士醫生的《象人及其遺事》一書，故事情節與約瑟·梅力的生平大致相符，差別只是，戲劇故事更著意探挖「象人」一生的象徵意味。據崔佛士醫生的記錄，「象人」死於窒息——軀體嚴重扭曲的「象人」平素只能坐著假寐，不能像常人一樣躺臥入睡。「象人」去世時被發現頸部錯置，相信是企圖模擬常人睡姿所致。儘管崔佛士的說辭未必完全符合現實真相，但他筆下的「象人」，一個努力成為常人的畸形兒，一個苦苦掙扎最終累了渴望休息的生命鬥士，則就此成為了文藝領域的一個不朽角色。
早期以「象人」為題材的經典作品有大衛·連治的同名電影。雖然黑白電影似乎在今日已變成隔世產物，但黑白電影《象人》的攝影、燈光、美指、音效，以及演員的演技肯定仍可以搖撼當代觀眾的心靈。大衛·連治的《象人》內容非常豐富，除了探挖人性的善惡主題，還不時利用蒙太奇的手法，展現人類內心的恐懼不安，又以現代工業化的躁進，對照資本主義社會底下，人被物化而表現出的蒼白個性。中英劇團的《象人》在處理主題內容上，亦囊括了不少時代社會議題，從人性的美醜到階級的差異，從宗教精神到殖民主義……全劇可謂有不少個瞬間，牽起過觀眾的思緒，遺憾的是，劇中大都藉故事的一二個片段，又或是角色的簡單對白帶出這些內容，然後戛然而止，未曾在劇中沉澱、發展，難以對觀眾的心靈掀起更大的震撼。
不過《象人》一劇仍有不少叫人難忘的片段。劇首醫學報告會一幕，飾演「象人」的盧智燊在崔佛士醫生的講解下逐步扭動身體，變成「象人」的體態，這帶有一點超現實感的一幕，似乎在說明常人與異常人的分毫之差。對照約瑟·梅力的傳世照片，可以發現，盧智燊在飾演「象人」時，頗得其真人的神髓，估計演員在揣摩角色時，下了不少工夫。飾演名伶肯特太太的高少敏在劇中亦很耀眼。會見「象人」之前，肯特太太與崔佛士醫生先作了一次排練，在這場小小的戲中戲裡，高少敏以三種不同的方式唸出「我很高興認識你」一話，叫觀眾明顯感受到三種不同的情緒。這一幕高少敏除了演活了肯特太太之外，還向觀眾展現了扎實的演技。
「象人」傳奇的一生加上周邊人物的獨特個性，這可說是一個擁有不少開發空間的故事。可預見的將來，相信仍會有不同形象的「象人」呈現舞台。 ■文：唐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