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語背後】深圳:從十峰閱讀城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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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地形東西狹長,山海相依,儼然南海邊一條巨龍。這條巨龍以東南端高聳的七娘山脈為頭,以西北部台地丘陵為尾,蜿蜒起伏貫穿整個城市。總體上頭高尾低,中部則有梧桐諸峰隆起,彷彿龍脊蜷曲,蓄勢待發。深圳十峰,如同一個個有力的關節,支撐起巨龍的龐大骨架。
「深圳十峰」作為一個專用名詞,出現的時間並不長。2020年3月28日至4月5日,深圳市登山戶外運動協會與《深圳晚報》聯合發起,上萬名市民參加網上投票,評選出深圳最有代表性的十座山峰。依得票順序,梧桐山、七娘山、陽台山、塘朗山、梅沙尖、蓮花山、大南山、鳳凰山、大雁頂、大筆架山入圍。打卡深圳十峰,從此成了眾多登山愛好者的規定動作,也被一些機關、企業和學校列入團建項目。
遍覽深圳十峰,山環水繞,城在其中,各具形勝。美麗的自然風光,獨特的文史內涵,使深圳十峰旋即成為鵬城新名片。從山水與城區的比例看,十峰大致分為三類:一是以山水為主,城市只是山水的點綴,七娘山、大雁頂、大筆架山都是這樣的;二是以城市為主,山水成為城市布局的一部分,鳳凰山、大南山、蓮花山屬於此類;三是介於兩者之間,山水和城市均佔有較大比重,相輔相成,包括梧桐山、陽台山、塘朗山、梅沙尖。
第一類三座山峰都在大鵬半島上,山海奇觀、地質演變、茂林溪流中,時有古老村落點綴,呈現出天人合一、人類與自然和美與共的互動場景。
七娘山原名大鵬山,主峰由七個秀美的山頭組成,逶迤錯落,兀立於碧波之上,宛若七仙女出浴。陡峭的石階咄咄逼人,直達山頂,如一掛長長的天梯,懸於白雲綠野之間。茂密的森林植被和火山地質遺蹟是七娘山兩大看點,瀑布雲更是其獨特自然景觀。山下的大鵬灣與香港印洲塘海岸公園無縫銜接,海天相映,百嶼熨波。曲折的海岸線勾勒出一條條綠色山谷,彷彿大地的皺紋,山谷間偶有社區建築,嵐霧輕飛,直如仙境。
大雁頂位於深圳陸地最東頭,是七娘山脈第二高峰。由此西望,峰巒溝壑綿延,林森森,草萋萋,水潺潺,霧靄靄,置身其間,讓人流連忘返。往東則海天一色,南為煙波浩渺的南中國海,北為群島散布的大亞灣。各種海上娛樂設施,畫龍點睛般妝點着一灣無敵海景。居高臨下,大雁頂成為深圳十峰中視野最遼闊、山海大觀最集中的所在。特別是鹿咀附近海域,因周星馳拍攝《美人魚》作為主要外景地,不少攝影發燒友到這裏拍照攝像,還經常有人來拍婚紗照或廣告片。
大筆架山位於深圳與惠州交界處,是深圳十峰中唯一沒有鋪設硬化路面或石階的山峰。山形高聳,山路原始,攀登過程中每每穿雲破霧,頗有成就感。山腳下的壩光村是著名的桃源水鄉,各種紅樹林、綠草灘塗與蔚藍海水相映成趣,被譽為「鵬城九寨溝」。迂迴曲折的山路,通向一條鼎鼎大名的徒步穿越徑——三水線,戶外運動圈稱之為深圳驢友畢業線。千峰萬壑姿意鋪展,大大小小的山鄉小鎮,珍珠般散落於綠野之間,孕育着無限生機。
第二類三座山峰嚴格說來不算山,更像是起伏的市區公園。不光因為海拔不高,更由於它們承載的人文色彩太濃,遊人的注意力被周邊高樓大廈吸引而熱衷於城市故事,無暇於山野之趣了。
鳳凰山位於珠江口東岸,山勢平緩,植被豐茂,素有「寶安第一山」之稱。不少市民以此作為晨練場所,開啟新的一天。半山腰的鳳岩古廟建築群,是深圳歷史最悠久的觀音道場,與山下的文氏古村和山頂的落霞古韻一起,構成了鳳凰山儒釋道共融的立體景觀。鳳凰山以弘揚福文化見長,從山門到鳳岩古廟999級麻石台階,每級都刻有一個小小的福字,各景點也以不同方式寄託祈福的寓意。落霞時分,登高遠望,蒼山如海,殘陽如血,浮嵐如縷,洋洋珠水盈波,勃勃鵬城張翼,一種天地造化大浪淘沙之感撲面而來。
大南山取「壽比南山」之意,修建了許多反映壽文化的亭台碑刻,與鳳凰山的福文化形成對應。大南山位於南頭半島,半島北部有南頭古城,一向是古新安縣縣治所在地,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而東南部的蛇口工業區和西南部的前海合作區,在中國改革開放進程中具有標誌性意義。齊天亭上,極目鳥瞰,赫然可見深圳城市重心西移的腳步:南山、寶安中心城區摩天大樓鱗次櫛比,深圳灣高級總部基地蓄勢待發,航空新城、會展新城、海洋新城從灣區之眼順江而上,給玉帶般的沿江公路注入蓬勃的生機活力。
蓮花山是深圳講述春天的故事,引領中國改革大潮的象徵。山上的鄧小平塑像和習近平手植樹,使得這座海拔只有106米的山頭,成為全深圳最巍峨的高峰。深圳特區成立前,這裏不過是一塊普通高地,分屬三個村,各有其名:南坡屬崗廈村,稱大王嶺;北坡屬上、下梅林村,分別稱蓮花樑、九江壠。現在的蓮花山公園是1992年10月即鄧小平「九二南巡」後不久破土動工的,1997年香港回歸前夕正式開放。建成不過數年,就名動大江南北,入選全國紅色旅遊景點景區名錄。從山頂廣場向南眺望,一條城市中軸線穿過深圳市民服務中心大樓,連接香港青山綠水,直達遙遠天際。大樓外觀如一隻展翅的鯤鵬,氣魄宏大,寓意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