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與我】歌詞順勢拈來 更能融情入景
香港都會大學的課程與時並進、有趣實用，通識科目更是五花八門。本學期，教育及語文學院便開設了「香港流行歌詞探究」課，旨在增進學生對香港流行歌詞內容及其表達手法的認知，從而加強語文能力及文學評鑒能力。筆者從耳邊縈繞良久的歌曲中，信手拈來，便找到幾句歌詞，和學生討論到「拈連」這種修辭手法。
所謂拈連，就是把本來只適用於甲事物的詞語，順勢拈來，用到乙事物上的修辭手法。如果不看上文下理及語境，本來只適用於甲事物的詞語，絕對不適用於乙事物，所以這種手法是詞語搭配上的超常組合。正因搭配超常，受眾才能被激活出超一般的感覺。
月光護愛人 幸福滿夜晚
陳佳明作曲及填詞的《城裏的月光》是不可多得的佳作，歌詞配合旋律，讓人感受到對昔日的回憶、對重逢的憧憬，以及沐浴於月光中的幸福感覺。詞中的拈連手法，讓月光和幸福變得更為緊密，融為一體。歌詞道︰「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請守護他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讓幸福灑滿整個夜晚。」詞中人在欣賞月色的同時，期盼月光能守護心愛的人，並幻想重逢的一刻，在月光的照亮下，幸福的感覺能充滿整個晚上。主觀的情感，融化到客觀的月色中，正是文學老師經常掛在嘴邊的「融情入景」。
按常規，「讓幸福灑滿整個夜晚」不合乎語法，「幸福」不應該「灑滿」整個「夜晚」。「幸福」的感覺，應該是「充滿」這個「夜晚」的。然而，上文提及到「月光」這個可以「灑滿」整個「夜晚」的事物，填詞人卻順勢拈來，把「灑滿」用到下文的「幸福」上。這個寫法讓「月光」和「幸福」融為一體，聽眾彷彿感到只要有月光，便會有幸福。「灑滿」一詞讓月光和幸福無法分開，更能達到上文所說的融情入景，令人印象難忘。
無獨有偶，李敏填詞的《留低鎖匙》也用到拈連手法。歌詞講述情侶分手，其中一方留着昔日的鑰匙，但往日的愛情已經消逝，手中的鑰匙已經沒有意義。歌詞道︰「如今這串鎖匙，能怎用亦難知。沒法開啟你我內心的事，真是很諷刺。」按常規，歌詞中的「沒法開啟你我內心的事」，「事件」一般不應該被「開啟」，「事件」應該被「處理」。
然而，上文提及到「鎖匙」，聽眾會聯想到用鑰匙「開啟」的「門」，填詞人便順勢拈來地，把「開啟」用到「事」上。此舉讓鑰匙成為全詞的線索，即使能開啟門，卻不能處理二人的事，這個「真是很諷刺」的意思便更為明顯。
拈連能讓上下文提及到的事物融為一體，引發聯想，是很實用的修辭手法。填詞人為歌手填寫了歌詞，也為我們填寫了一堂修辭課。 ◆ 冼俊文
教育及語文學院助理教授
香港都會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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