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裔女作家剖白成長創傷 由同學欺凌到當街被吐口水:活在澳洲永受歧視

  澳洲是不少亞洲人、包括港人出國留學或移居的心儀地方,不過和不少歐美國家一樣,亞裔等少數族裔於當地受歧視的案例不計其數。童年時移居悉尼的韓裔作家Alice Amsel上月在澳洲廣播公司(ABC)撰文,提到成長時所經歷的各種不快事件,她形容「在澳洲以亞裔身份成長,便意味着種族歧視的嘲諷伴隨着我一生」。以下是其文章的節錄:

  「我曾經試過被人吐口水,要藥房藥劑師幫我把口水洗走。那時候疫情才開始數周,全國都身處在驚恐之中,對大眾而言,『前所未見的時代』這個字眼聽起來仍然非常陌生,人們還在囤積廁紙。吐口水的那個女人蓄着70年代髮型,令人印象深刻,最初我只留意到她盯着我,後來便被她惡意地用唾沫襲擊。諷刺的是,事發現場是一間商場藥房,那時我正在購買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藥物。

  更令人難過的是,我對這種事已經不再感到驚訝或氣餒。我童年時已經從韓國搬到悉尼,身為亞裔移民,便意味着我要盡快學會如何處理生活中遇上的種族歧視;但逢在公共場合被人無視對待,腦海中便會打上大大的問號︰是不是因為我是亞裔?這個過程我已經習以為常了。

  若要講述我身為一名亞裔,在澳洲這個『幸運國度』成長的故事,那麼很快便會提到我被戲弄的部分。學校的孩子會把我圍在角落,對着我叫喊『Ching Chong』諸如此類,不過由於我沒有反應,他們便覺得厭倦,轉而用其他方式引人注意。後來還試過有一堆孩子手挽着手築成圍牆,高呼着「亞洲人入侵」,試圖阻止我進入學校。

  老師們也好不了多少,我曾經試過在全班面前被點名,直到我無可避免地講錯英文、或是犯下什麼錯誤,整個班房便充斥着刺耳的笑聲,連老師也在其中。

  我的午餐盒總是放滿各種美味的食物,由我媽媽親手炮製,但一打開後,耳邊便會傳來同學們假裝嘔吐、難聽至極的聲音。最終我只能忍住淚水,向媽媽謊稱我不想再吃韓食,請她為我準備三文治。媽媽儘管難過,但敏銳如她亦了然於心,從此便換成了塗花生醬的白麵包。

  父母都任職清潔工,工時長、工作辛苦,從我小一時已甚少在家見到父母,令我成了『鎖匙兒童』……到我長大後,媽媽才向我憶述,她工作時常常落淚,內疚無法陪伴在我身邊。父親是在我青春期時突然去世,令媽媽成了一家之主,由於她過往的生活中只需盡好妻子和母親的本分,意味她根本沒有機會去慢慢適應新生活。她的英文不好,還背負着一筆債務,令她在外的名譽掃地,要在新舊生活方式之間協調絕不容易,她就像彩色照片中一抹突兀的黑白色。

  有時我們會在信箱找到無名的仇恨信件,寫着『你們在家鄉活得像豬,不代表在這裏也是一樣,回去你們的國家』。如果在街上用母語講話,也會被人襲擊,乘搭公共交通工具如同一場賭博,更別提公路旅行去其他城市。

  人生中我從來沒有歸屬感,在遙遠的家鄉沒有,在這個新家中也沒有。

  不過在移民生活中,間中還是會有獨一無二、健康、或者鬧出笑話的時刻。我媽媽總是會搞錯英文(例如把我的照片鑲進寫有『狗狗』的相框),也會有鄰居聚集在媽媽的住處,互相送贈手作的甜品或是水果籃。他們正正就是懂得聆聽和伸出援手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