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憑闌處】嶽麓山上

童心

這個時節，抬眼望去，嶽麓山依舊綠着，除了銀杏樹黃燦燦的葉片，為它的「綠絨衣」添上一抹生動的秋色，那些高高低低的樹啊，愈發葱鬱起來。

從山腳到嶽麓書院，羅漢松居多。正是種子成熟的日子，肥碩的松球，像極了紅紫色的漿果，引來成群的麻雀和喜鵲駐足啄食——那歡快的節奏，和羅漢松的憨態相映成趣。羅漢松最繁茂處在嶽麓寺，它的大雄寶殿在嶽麓書院內裏，前有放生池，兩側為鐘樓和鼓樓。杜甫有詩題上：「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腳插入赤沙湖。」千年前的盛況可見一斑。

出了嶽麓書院，拾級而上，至愛晚亭。高大的楓樹和香樟樹比賽似地瘋長，筆直，挺拔，唯有仰視方能細觀。11月實在不夠冷，「霜葉紅於二月花」的景象只能在腦海裏默默翻滾。但那楓樹和香樟樹的葉片凌空交疊着，枝枝葉葉的間隙中露出的天空，像是將一抹蔚藍掛在了鋸齒的邊緣，美得只可意會，無法言傳。

從愛晚亭到山頂，高大的落葉櫟與沉默的山茶像是對視千年的老友，而貼地的紫金牛、圓錐形的當歸藤，則盡情地汲取着山間黑土的養分。我凝視着這些山間的樹，有那麼一瞬竟會有種錯覺：我和它們一樣，呼吸着時光的空氣、汲取着時代的雨露。

嶽麓山太深沉、太闊大了，從上古的「神禹開疆」到宋代的「朱張會講」，寫滿中華傳統的故事與精神，在時光的流轉中，像雨露一樣播撒在哲學的、文化的、文學的土地上。一如這山間的樹，層層疊疊、錯落交織，共同共生。而嶽麓山，靜默不驚地包容了千年光陰，將實事求是、包容創新的精神和傳統，結結實實地印刻在中華大地，如山間的樹一樣葉茂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