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呆呆

舊曆新年馬上就快過完了。

今年的年大抵是我過得最閒散和最放縱的年。除了每周要寫的專欄沒有停,其他的文章則是藉口要過年,一個字都沒有寫,此外便是看各種各樣的電影、聽各種各樣的歌。聽歌的時候又重溫了數遍從前很喜歡的Celine Dion演唱的《The power of love》,在歌手柔情似水又盪氣迴腸的聲音裏暫時告別了俗世的煙花爆竹聲,悠然自在地在歌聲裏感受了一番那份遠離塵世、深入靈魂的愛情。

和我一樣喜歡Celine Dion的歌的,我的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友就沒有我的那番自在了。

疫情導致這位女友整整3年未能和在老家的家人見面,年前一搶到配額,女友便迫不及待地從香港趕回老家陪父母過年,結果父母對她的回來與3年前並無兩樣,照樣喋喋不休地催她快些結婚、快些生孩子。女友一氣之下,哪怕年未過完,假期餘額還很充足,就藉口要趕着開工,迅速地逃離父母身邊。

女友的老家在四川,回來後和我說起她的父母對她的催婚、催生時又好氣又好笑。好笑的是,今年她的父母不再刻意地催婚,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催生上,原因是四川省出台的新政策——生育登記不受結婚限制。女友說這樣一來,父母便不管她結婚與否,只強調要她生個孩子,將來能有孩子養老,她才會過得幸福。

女友因為父母催生的「好笑」最後變成了苦笑,她和我一樣,從來不覺得為了養老而需要去生孩子,她因為厭倦了被催婚,就連回家過年也忍住了沒有告訴父母:自己雖然不想結婚,但在香港有一個和她心意相通、彼此相愛的男友。

我們談到《The power of love》的歌詞,裏面的字字句句都在描述相愛的兩個人因為親密而感受到的幸福:「清晨的綿綿細語,愛人相擁而眠,當我看着你的眼睛,那輕語如雷聲般迴盪。抱緊你的身體,感受着你每一次的心跳,你的鼻息如此溫暖柔和,這是我不能放棄的愛。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無論何時你需要我,我會盡我所能……」女友認為自己的生命中擁有這樣的親密關係就足夠了,她比更多人清醒地懂得,婚姻和孩子只是社會發展某一階段的載體以及形式,與她自身的幸福無關。

其實我們大多數人都知道,每個人生命中的需求排位都是不一樣的。

儘管在疫情期間很多人把生存需求排在了第一位,但當疫情的陰霾逐漸地開始消散,我們還是會回到從前:有少數人注重自我實現,會為了全人類去貢獻甚至犧牲,其他的一切於其都不重要;其他大多數的人,有的人注重事業、有的人注重家庭、有的人注重孩子、有的人注重伴侶……在我看來,注重伴侶之間的親密關係,大概才算是更接近人類作為高級動物區別於一般動物的本能的選擇吧。

我的那位女友的父母後來也很迅速地追隨着女兒到了香港,聽說他們後來不再對女兒催婚和催生,因為他們看到了在婚姻和孩子之外,還有另一種關係讓自己的孩子幸福,而在這種關係裏充滿了滋養她的愛,並讓她的生命變得更加充實、美好和幸福。對關愛孩子的父母來說,這就夠了。

當我又一遍細聽《The power of love》,便聽到了在歌聲之外的,更多的更遼闊的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