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有人的人生比蘇軾更尷尬，不是被貶謫，就是在被貶謫的路上。他命運漂泊，說多少次夢迴故里，現實中卻離家鄉愈來愈遠。可他在最低的境遇裏，卻活出了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最高境界。

有人認為這是因為他的才華與豪情，但筆者認為他的豁達與堅韌，更得益於他堪稱完美的愛情與婚姻。

蘇軾一生中有三個女人。這三個女人，使他的風雨人生得到滋養。這三段婚姻，是命運給他最大的溫柔與憐憫。

這次，先談談蘇軾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

年少輕狂的愛情，讓才華橫溢的蘇軾放得下身段。

蘇軾的第一位妻子王弗，眉州青神（今四川眉山市青神縣）人，鄉貢進士王方之女，聰慧謙謹，知書達理，有一種超凡的氣質。16歲即與19歲的蘇軾成婚。

進士之女 通曉詩書

作為進士之女的她，一開始並沒有向蘇軾誇耀自己通曉詩書。每當蘇軾讀書的時候，她會在旁聆聽、虛心學習。蘇軾偶有遺忘的地方，她會適時提醒。若問及她書裏的問題，她皆能應對。擁有如此才氣，卻低調內斂，怎能不叫蘇軾又驚又喜？

蘇軾初入職場時，身為地方官，免不得和各式人等打交道。可他為人率直，灑脫豪邁，總以為天下無一不是好人，對人毫不設防，因此在工作上常遇到難題，每每拿來問王弗，她都對答如流。每逢有人到家拜訪，蘇軾在前廳接待攀談，王弗便站在屏風後，仔細聆聽夫君與客人的對話，而她總能在談話細節中聽出玄機，其後便與夫君分析對方的性情，剖析其人用意和其中利害。

王弗看人很準，比如蘇軾有一個好友叫章惇。此人經常找蘇軾喝酒聊天。王弗從章惇的言行判斷，這人不是什麼好人，告知蘇軾日後此人必大奸大惡。後來，果然應驗。《宋史》以他：「盡復熙豐舊法，黜逐元祐朝臣；肆開邊隙，詆誣宣仁后。」列入《奸臣傳》。

在那男尊女卑、夫權至上的年代，蘇軾卻敢於放下身段，虛心聽取妻子的建議。且妻子的判斷日後一一應驗，使蘇軾對妻子更加欽佩和讚賞。

初涉愛河的兩個人，一個悅納良言，一個俯首傾聽，為共同的人生穩穩拉開序幕。

人生而孤獨，而婚姻則是對抗孤獨、豐富自我的溫暖港灣。剛剛步入婚姻的人，大多年輕氣盛、豪情萬丈，為人處世相信自己的直覺，擁有自己的主見。多少人也因為這一意孤行和過於自負，而令美好的感情毀於一旦。其實在婚姻裏，能放下身段，冷靜聽取對方的意見，尊重對方的觀點，而不是互相發難；多主動交流，便能取長補短，給彼此留下成長的空間，讓感情歷久彌堅。

◆ 籲澄（資深中學中文、中國歷史科老師，香港歷史文化研究會理事。教學經驗豐富，曾出版多本暢銷中文、中國歷史參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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