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美美

眾所周知的原因，內地朋友們最近的生活很是「雞飛狗跳」。作為橋頭堡的北京，雞狗自然鬧得更兇些，滿屏不是「陽了」就是「搶藥」。搶得多了，吃得多了，有些人新冠沒事反倒藥物中毒，搞得一眾媒體專家趕緊大規模科普：如何吃藥。

是的，這麼多年了，很多民眾並不會正確用藥。

最常見就是濫用抗生素。直到落筆的上一個小時，小狸某個內地群裏還在閒聊「中招後嗓子疼怎麼辦？」A隨口就說：「吃兩片頭孢。」B問：「頭孢得吃好幾天吧？」C說：「我一般都吃3天。」……如果是個沒有內地生活經驗的港人，很可能看不太懂上面這段對話，但一旦明白，又大概會驚出一身白毛汗。

頭孢，即頭孢菌素，是一系列屬於β內酰胺類的抗生素，在香港是處方藥，醫生選擇使用前會反覆和病患確認，彷彿開出的是鶴頂紅。但它在內地有「國民神藥」之稱，不僅不用醫生處方就可在藥店輕鬆買到，而且「自主用藥」的習慣深得一代代人心：「頭疼腦熱沒關係，吃兩片頭孢，打個吊水就好了。」於是，無論是感冒、牙痛、外傷紅腫乃至尿路感染，大家都會先「自我診斷」然後用頭孢「自行治療」。至於吃幾天？完全看心情。

但事實上，使用抗生素是一件非常嚴肅、謹慎且專業的事情，因為濫用抗生素很容易造成病菌抗藥性，使人在之後真正需要抗菌時起不到作用，即傳說中的「超級病菌」。前世衞總幹事陳馮富珍就曾在聯合國大會上疾呼：「世界正在走向後抗生素時代，普普通通的感染將再次可以置人於死地。當前趨勢如果持續下去，包括器官移植、更換關節、癌症化療、早產兒康護等將會變得愈發困難甚至危險，甚至可能會導致現代醫學的終結。」

可惜的是，抗生素濫用的情況一直嚴峻，內地尤其是重災區。如中科院2013年的研究顯示，內地每年抗生素的使用量是全世界的一半。而浙江大學2016年的報告顯示，高達96%的受訪大學生會在無處方情況下自行購買抗生素，換句話說，即便是新一代知識分子在對使用抗生素的認知上也存在巨大盲區。

除了抗生素，另一個問題則來自中成藥的濫用。開放伊始，乍見高燒，很多人病急亂投醫，撲熱息痛和布洛芬（兩種最常見的退燒藥）混吃，或者吃了西藥退燒藥又忍不住再來幾包中成感冒藥 「上個雙保險」。然而，這種胡亂疊加及過量用藥的後果非常危險，可導致嚴重後果。12月9日，人民日報健康客戶端發布文章，題目直指「吃×花清瘟就別吃布洛芬了！退燒藥與感冒藥別疊加使用」，內文更明確指出，「常見感冒藥、部分中成感冒藥中多含有對乙酰氨基酚（即撲熱息痛）」，換句話說，你以為「只是吃了點中藥」，其實很可能是「吃了兩遍西藥」。而關於撲熱息痛及布洛芬的每日攝入量是有嚴格要求的，過量會導致急性肝衰竭。西藥的劑量標註清晰，好測算，但很多中成藥則表述模糊，難以控量，所以包括《人民日報》在內的大量媒體都在反覆叮囑：服藥前一定要仔細查看說明書，同時避免重複用藥。

疫情席捲，雞飛狗跳，苦中不多的慰藉之一大概就是強行科普了一輪用藥常識，勉強算個正向收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