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天下第一樓》開票了！

香港話劇團40年慶典，演出4位編劇的經典劇目，杜國威、潘惠森、陳敢權，我的這一部放在最尾。說起《天下第一樓》以粵語在港演出，不能不說到疫情，3年來，很多劇賣了票又退票，演出少了很多，最穩妥是在線上，雖然看的人也不少，但這不是劇場藝術，人與人面對面的交流，這是幾百年來劇場藝術經久不衰的關鍵。

這樣一部以北京最地道的美饌北京烤鴨為題的劇本，講的是北京的南城，天子腳下的故事，這裏是五子行（戲子、廚子、堂子、門子、老媽子 ）三教九流的世界。

說到這部戲，誰也想不到它的起源和香港有關係。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雖有中旅社，但因為香港人不了解內地，視為畏途。我父親對朋友說，我的女兒在北京讀書，你們去了可以找她。那時我只是個學生，但父親鄭重介紹來的他的朋友，都要以禮相待。可我只會帶他們上長城，吃烤鴨。台灣導演孫仲在全聚德吃烤鴨，那時最豪華的套餐60元一個人。孫仲對烤鴨很有興趣，詢問服務員烤鴨的來歷，做法、吃法，服務員連個大概也說不出來，孫仲遺憾之餘，對我說，你是編劇，寫寫「北京烤鴨」吧。我從小愛吃，對飲食文化很有興趣，那時也真沒有寫廚師、寫吃的劇本。

我找到當時的北京人藝劇本組組長于是之。北京人藝很重視創作，劇本組組長都是重量級的人物，于是之之前，分別是趙啟揚和焦菊隱。于是之聽說我想要寫烤鴨，心裏打鼓。表面上表示很支持。後來《天下第一樓》演出成功，他寫了一篇文章《賀何冀平》。講到當年，「這麼一個女孩兒家，她會怎麼寫，寫出什麼……但我還是說了鼓勵的話……」當年的我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後來過了很多年我才想到，為了不打擊我，這位大演員動用了演技。

《天下第一樓》一演而紅。在首都劇場一家劇場，就演了450場。之後應邀去美國、歐洲、日本，所有東南亞國家地區演出。至今演出600餘場，已經是第四版，北京人藝幾乎沒有演員沒演過這個戲。

我拿出劇本初稿就受到于是之和人藝人的極之喜愛，但作為作者，我覺得結尾不夠好。一齣戲重要的是結尾，結得好，回味無窮，結得不好，令全劇失色。為此我停筆尋找了一年，在一個十分偶然的情況下，我找到了。曹禺院長對這個結尾喜愛之極，也感動了所有觀眾，曹禺為此寫了長詩，題寫了劇名。

結尾是什麼，這裏先不劇透，希望有興趣看《天下第一樓》的朋友走進劇場，自己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