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瓊丹用微信語音向香港文匯報記者發出邀約:「你可以到我順德家裏來採訪啊,我這裏的家很漂亮。」約定採訪的前一晚,廣州發布暴雨預警,提醒市民非必要不出門。她看到消息後,立即又語音提議,安全為重,採訪可延至她北京出差工作以後。結果第二日,全城市民等待之中,廣州的暴雨並沒有如期而至。身在佛山的苑瓊丹再度發來語音說:「採訪要不要原計劃進行?剛好我深圳的朋友發出邀約,他那邊的景致更好,適合聊天」。
有着30多年駕齡,苑瓊丹享受開車在路上的感覺。一路走一路看,大灣區內城市的界限逐漸消弭,城市的風格和面貌有個性差異,但又和諧融合。乍一聽,「融合」這個詞語有點正式且官方的腔調。但作為香港最早一批到內地發展的演員,苑瓊丹回溯過去,當下唯有「融合」的表達最為貼切。
回憶過往和細節,苑瓊丹的腦海裏似有一架高速行駛的列車,閃現很多個年代窗口畫面。第一個畫面,自然是和「普通話」過招。那些年,香港演員到內地拍戲都享受很好的待遇。在片場,講台詞用粵語也覺得非常自然。但和一些內地演員在演對手戲時,苑瓊丹發現,自己講粵語台詞時,一些原本很有笑點的對白,對方卻感受不到,這個感覺不對啊!苑瓊丹反思:「大家去荷里活拍戲都會自覺學英文,那為何到內地拍戲不能好好學普通話呢?」此後,她便有意去訓練自己講普通話。學普通話難不難?肯定難。尤其拍一些古裝戲,那種咬文嚼字,引經據典,出口成章的台詞,極具挑戰性。直到現在有些古裝戲的台詞對白,苑瓊丹還是一知半解,但同時也會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來自我調侃。語言一開始可能會有些許障礙,但其實也都好有趣。
有一個關於「苑瓊丹」的片場小故事:在某一個合拍片劇組,內地副導演誤把苑瓊丹叫成了「放床單」(音譯),一旁的香港武術指導老師納悶回說,「不需要放床單」。溝通好幾個回合無果,待場的苑瓊丹發現了問題所在後,片場笑倒一片。苑瓊丹不介意自己的名字被叫錯,反而還覺得語言的差異化可以製造很多歡樂。
近幾年,到內地工作,苑瓊丹能用微信語音交流的絕不多寫一個字。生活之中,碰到好吃的食物、看到喜好的物件,她也會拍照傳給朋友,順便語音實時傳遞自己的歡樂。「曾經有一度,大家都會笑自己的『港普』。」後來結識的內地朋友多了,苑瓊丹能聽出不同省市朋友的口音問題。自此,心態就明朗不少:東北人有你的「碴子味」,成都重慶的朋友有她的「瓜娃子」,湖南的朋友不也經常叫自己「弗蘭人」。那為什麼我不能有香港的口音和味道呢?事實證明,港普也很「爭氣」,在不少香港演藝界朋友的敢講敢試中,為內娛綜藝貢獻了不少笑料。「原本奔着同是粵語區的生活環境來的,現在大家都好喜歡我講『港普』。」
和朋友行到各地吃喝玩樂時,苑瓊丹會拍短視頻耍寶;也深入新農村,為青年農民朋友的土特產友情吆喝;當然,夜晚深入順德某廣場,在「要想做個成功人,千萬不太牛」的DJ舞曲中,解鎖廣場舞姿也是茶餘飯後的正經事。住到佛山之後,苑瓊丹都會不時提醒自己,不輕易排斥新事物,要學會和生活相處、和年輕人相處,當然也要學會和時代的機遇相處。花甲之年還保有這種敞開心胸的學習態度?苑瓊丹直言,豐富的生活需要接納的心態。
香港回歸祖國25周年在即,苑瓊丹不禁問自己:「1997年回歸時,我是幾歲?」她算了算,哇,35歲。可不就是當下乘風破浪的大灣區姐姐?苑瓊丹笑言,當時的自己肯定不夠成熟,但好在實幹,邊做邊看總會有答案。一路做到現在,看到現在,日新月異、一日千里這些成語有了眼下和背後的城市生活場景。認真回望過去這25年的風雲變幻,苑瓊丹起身看向前海的「灣區之光」,在繁華夜色中,她自認,對祖國的情懷加深許多是肯定的。
「知道聽朝天邊一光新的希望,互助互勵又互勉,哪怕去到遠遠那方。」苑瓊丹近期常聽羅文的《前程錦繡》。喜歡聽勵志歌曲的她希望與大家共勉:步步前望,前程盡願望!
演藝訓練邏輯思維 勤力定能有所得
不管哪個場合,大多數人見到苑瓊丹總是脫口而出先叫她「石榴姐」。人見人愛、風華絕代的「石榴姐」,近期在不少社交平台喜提「原來『石榴姐』真的沒有騙我」等熱話。年輕的網友驚嘆她當年的摩登美貌,同時也被她甘願扮醜的心態所折服。哪能想得到,2022年的內地社交平台上,網友熱衷為「石榴姐」風華絕代的美貌正名。這股熱浪反應在抖音,讓她喜獲168.4萬次點讚;聚集在B站,則有層出不窮的美貌視頻合輯配合話題。
熟悉苑瓊丹的戲迷都知道,最初她本以美女路線出道,只不過歪打正着,一個扮醜的角色讓她保住了演員這份工作。在扮醜的路上,「石榴姐」本就是個敢於對自己不斷下手的狠角色。扮醜的妝容,服飾、道具,很多都是經她之手打造。
回望群星燦爛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香港娛樂圈,苑瓊丹稱,當年在那個大環境,自己肯定不算靚。近期打開內地諸多社交媒體,無處不在的港風也讓打撈港樂、港劇遺珠成為新潮流。與此同時,苑瓊丹的「為自己爭一個茶杯」的故事也開始浮出水面。年輕人一邊「躺平」,一邊又悄悄「考古」這類青春勵志故事。苑瓊丹笑笑說,都說城市塑造人的性格,但演藝圈才是真正訓練到我的個性。娛樂圈,一度也是勢利眼的代名詞。紅了,一切都是捧在手心。貼了名字的茶杯會有人關顧,只需一個眼神各路工作人員即能意會兼反應。在這些通通都未有的時候,就要忍受着冷眼與嘲笑。苑瓊丹並不喜歡用苦口婆心的語態分享往事,相反她提高音調說,那就先去研究現有的角色。從造型、服飾、妝髮、微表情、小動作都去做研究,這樣的付出最終贏得了花開之時,因此也就有了星爺調侃的那番話:「喂,你要不要這麼搶戲呀!」苑瓊丹認為,勤力並不需要別人看到,但自己一定能有所得。
她自認,做了演員之後,拍戲訓練到自己成為一個邏輯思維比較強的人。這種習慣回饋到生活、工作之中,會讓她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很冷靜,從而開始去步步反推、反問,直至發現關鍵原因。對話後生仔,也是「60後」的潮流事。苑瓊丹哈哈一笑說,既然現在都說,「石榴姐沒騙你」。那不妨再多聽石榴姐一句話:「年輕就是拿來闖蕩的,去經歷一個從無到有慢慢累積的過程,待到年歲漸長就知道年輕是怎麼一回事。」
【直播初心】演員何處不能演?直播間也是片場
玩轉內地社交平台,是否有自己的主攻方向?苑瓊丹是身邊朋友中的公認的「食神」,她會吃,愛分享,不拍片玩社交平台、不做直播帶貨都說不過去。
苑瓊丹說:「去年,我就開始自費到一些農村拍片,介紹當地的美食。」往鄉村走,當然少不了身邊朋友的一些安利:「新農村,完全可以顛覆你的一些固有想像。」她半信半疑中,先去看看,啊,食物也都有非遺?香雲紗也是非遺手藝?苑瓊丹似走進大觀園般驚嘆連連。走更多的農村,去為更多的內地蔬果造勢,都是好有意義的事情。苑瓊丹稱,後續如果能找到合作方一起去做最為理想,契合不到就繼續自費走起。關於內地網友調侃「明星藝人的盡頭是直播帶貨」,伴隨而來的是,不少演員荒於本業,粉絲群體為誇而誇也只得造勢:「好敬業」、「妝容漂亮」,此類和演技關係不大的話題。當然,社會上也有聲音直指,演員做帶貨也很掉價。已經試過直播10個小時,苑瓊丹對這些「眾說紛紜」有了個人的思考。演員,何處不能演?真人騷裏,觀眾默認演員肯定有表演成分;直播間裏,為了推銷商品,和線上觀眾形成互動,不得賣力展演?人到了60歲,苑瓊丹也不得不承認,體力大不如前。做演員,通常拍一部戲,需要進組3到4個月,很多配角角色,往往要花費大量時間去等。但走到自己的直播間不同,幾個小時一場的直播,你是完全的女主角,可以盡情分享、表演,同時也不妨礙和網友聊聊八卦。不可否認,直播帶貨也需要演技。苑瓊丹又補充說,做直播帶貨並不是貪輕巧、舒服賺熱錢,一場10小時的直播其實累過10小時的片場。做直播這件事,經過前後9個月的學習和調整,苑瓊丹已經可以一個人直播6小時,且無需助播。
在前海註冊了文化公司,苑瓊丹希望做到一個「中間人」的角色,帶動到一些香港的同事和後生仔到內地來發展。這個初心,也來自周圍朋友的求助,讓她帶帶家裏後生仔做做直播,開開眼界。想做的事情不少,演戲、直播帶貨、拍短視頻,幫助年輕人,這些工作並沒有先後優劣之分。如果一個角色找來,只要精力和熱情顧得到,她仍會二話不說進劇組,苑瓊丹表示:「演員做久了,其實四處皆可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