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廣州文昌北路的古玩舊貨市場開始熱鬧起來，這裏是廣州著名的「天光墟」（民間集市），每天入夜後開始營業，天亮時結束。攤主們在地上鋪一塊方布，擺上舊傢具、老式收音機、民清碗碟、古董、字畫等，待有緣人買下，「95後」小伙武楷斯是少數經常光顧這裏的年輕人。

2015年從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畢業後，武楷斯沒有選擇「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被舊物深深吸引的他，開始以收舊物為生，至今收集了上萬件物品，大部分存放在廣州番禺區嶺南電商園一間店舖裏，取名「永續舊物」。

「我想把別人遺棄的東西保留下來，讓它的價值永遠傳遞下去。它可以陳列在我的舊物空間，也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心頭好。」武楷斯說。

旅行啟蒙舊貨觸覺

武楷斯收集的第一件舊物，是2014年在桂林旅行時到舊貨市場買的一個粘着泥土的酒瓶子，瓶身上寫着「老桂林」三個字。在他看來，帶這個酒瓶回去比買一個量產的旅遊紀念品更有意義。

此次旅行讓武楷斯打開了一扇通往舊物世界的大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到一座城市，他一定要到當地的舊貨市場轉轉。大學四年級時，他曾到美國窮遊一個月，逛過芝加哥、紐約、洛杉磯、舊金山等地的二手店。

「那是我第一次了解到舊貨市場可以這麼繁華，而且可以把收舊物作為一個職業，美國舊貨市場是我的啟蒙。」武楷斯說。

從美國回來後，武楷斯開始尋找廣州的舊貨市場，他把網上碎片化信息拼湊起來，花了兩周時間實地探訪，整理出廣州現存的12個舊貨市場，其中一些地方成為他定期的收貨來源。

在武楷斯的店舖裏，擺放着一些泛黃書籍、老照片、黑白電視機等頗具年代感的小物件。其中一個掛盤雖然銹跡斑斑，但上面的建築圖案清晰可見，呈現出20世紀80年代廣東佛山的樣貌。武楷斯坦言，他喜歡帶有信息的物品，收集的都是平民百姓用過的老物件。

除了逛舊貨市場，武楷斯經常到廢墟或上門收舊物。他曾經收過一位印尼老華僑的遺物，老人生前下過南洋，從海外帶回一些生活用品，別具異域風情；一對膝下無子的老人曾專門找他上門收舊物，想把自己的物品保留下來，包括結婚時穿過的婚紗……

武楷斯告訴記者，他曾在天光墟收了一大包信件，記錄了一個人從幼時到成年的生活點滴。「我把信的內容發到網上後，沒想到被信件主人看到了，才知道這是被她親戚不小心扔掉的，她問我可不可以買回去，我直接送給了她。」

以收舊物為生的武楷斯，事業上漸有起色，在廣東佛山開了一家分店，前不久組織了一場為期四天的二手市集，每天有20個攤主售賣自己的閒置物品或手工製作物品，攤主既有70歲的老太太，也有即將畢業的大學生。

組織市集傳播理念

在武楷斯看來，中國舊貨市場仍處於互聯網之下，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城市存在舊貨市場。他經常組織一些市集提高民眾的參與度，傳播二手循環的理念。他說：「當大家不覺得我收集舊物是多麼特立獨行的一件事情，那是最理想的狀態。」

在中國，還有許多像武楷斯一樣的年輕人。他們不再只青睞傳統意義上的「鐵飯碗」，職業選擇日益多元化、自主化，湧現出擁有多重身份和職業、多種工作和生活方式的「斜槓青年」。 ◆中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