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回南天濕霧濃重摩星嶺遠眺。作者供圖

趙鵬飛

時近清明,回南天如期而至。上周三晚飯畢,走在香港仔避風塘的防波堤上,風浪雖大,捲得海面波浪迭起,潮水翻動,卻也難以撼動空氣中籠着的濃重濕霧。濟濟一塘的大小船隻,在風浪夾擊下,搖晃不止,相鄰的船幫接連碰撞,發出一長串咯吱咯吱的聲響。避風塘兩邊稠密的樓宇上,密集排布着的黃白兩色燈光,失去了往日的清亮璀璨,氤氳在厚厚的水氣裏,像是罩着一層穿不透的昏黃。我是最怕回南天,整個人像是被一床洇足了水的老舊棉胎纏繞,呼吸短促,臂膀酸脹,怎麼使勁兒,都難以從中掙脫出來。屋子裏的冷氣24小時不能關,所有的門窗日夜都不能開。走廊上,電梯裏,路邊的石牆,巴士的車窗,遮天蔽日的大榕樹,都像是被水剛剛洗過,濕漉漉的靠也不能靠、扶也不能扶。走路還得格外留意腳下打滑,稍有不注意,就會跌上一跤。看着顫巍巍的長者,從士美菲路的緩坡,慢慢往下走,忍不住替他們緊張。

香港的疫情像是有些緩和的樣子了,連着好幾日新增的感染人數,都回落到一萬例以下,但不幸病逝的人數,每日還是在高位徘徊,未能及時接種疫苗的長者,仍然佔最大比例。過去一年多,為了讓更多的人主動走去打針,港府、商家、各類機構,辦法想盡、奇招百出,抽獎送樓、送現金、送機票、送購物券、送禮品,能送的想必都送了。願意打的一早就預約打了針,猶豫不決的看在抽獎的份上,頭腦一熱也去打了。內心抗拒打針的,你說國產的好我讚外國的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就是不打。

看着每日增加的死亡人數,痛定思痛,實在有些鬱悶。按常理,除了個別身體不適合、腦子特別固執的長者外,大多超過80歲的長者,是否接種疫苗,接種哪種疫苗,建議權和決定權,都在子女的一念之間。子女通情理,早早通過權威可信的資訊渠道,對政府提供的疫苗,進行了分析比對,並聽取專業人士的意見和建議,給耄耋之年的父母,做了疫苗的接種抉擇。那些冥頑不靈、深受政治操弄的人,不僅害己還累及父母未能盡早打針,倘若父母因此染疫身故,不知心裏此刻會作何想?

這中間也少不了有些辜負社會的無良媒體,不僅專門刊登各種打疫苗的不利不實資訊,還刻意放大接種疫苗引發的不適症狀,嚇得很多辨別能力不強的市民,縮回了原本想要伸出去的手臂。於是,香港市民疫苗的整體接種率,猶如蚯蚓翻地,蜿蜒不前,一直不能達到預定目標。

一種抗疫結果的出現,絕非單一原因。香港本輪疫情死亡率不斷走高,既有在Omicron形成指數級傳播前,未能及時採取有效阻斷措施的決策判斷失誤,又有長者疫苗接種率長時間處於低水平的現實問題,終使香港陷入逾百萬人染疫、逾7,000人失去寶貴生命的窘迫境地。

官有官的錯,民有民的失。既然大家同坐一條船、同守一座城,就該各司其職、各盡其責、各盡其力,查漏補缺,渡過眼前難關,而不是一味埋怨詆毀推諉卸責。香港是我們大家的香港,即便今日跌到谷底,也該有齊心協力觸底反彈的樣子。誠如這惱人的回南天,雖濕熱難耐、黏糊不爽,只要一家人守好門戶,互相補枱,及時祛濕除鬱,疫散天青的日子便也不會太遠。

何況,我們還有有求必應的國家,做好了物資、人手隨時增援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