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冷疫重,港島南區海邊的紫荊花仍然開得燦爛,給人笑對疫情的鼓舞。 作者供圖

趙鵬飛

疫情沉重,偏偏又連日陰雨,氣溫陡然跌至入冬以來最低,蕭瑟肅殺之氣,籠罩全城。上周末晚9點30分,沿着士美菲路,一直走到海邊,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撞見。街燈昏黃,雨霧匆匆,黑色的海水捲着白色的浪,一遍一遍撲打堤壩。生在長堤畔的一排紫荊樹,也跟着微微顫動,滿地的濕碎花瓣。

香港疫情告急,中央一聲令下,廣東最好的公共衞生專家、醫護隊伍,以及內地最專業的隔離設施建設施工團隊,即刻源源不斷湧入香港。遭受疫情困擾,正瀕臨公共醫療服務崩潰邊緣的香港,瞬時間感受到國家強大後盾,給予的依靠感,彷彿定海神針,讓困坐愁城良久的人,一下子有了盼頭。

這是官方層面的滾滾暖流,民間的涓涓細流,更像是撫慰肺腑的一帖療癒良藥,尤為讓人動容。疫情吃緊之後,平常聯繫不算多、分布在內地多個城市的朋友、親人,通過諸多渠道,表達關心關切,並反覆詢問,需要哪些抗疫物資,N95口罩?連花清瘟膠囊?疫情嚴重,跨境快遞幾乎都宣告停止業務辦理,有朋友不甘心,一家一家找去問,終於,在額外支付了一筆費用後,成功把一批N95口罩,安排在了來港的路上。還有朋友看新聞,發現香港最近的蔬菜價格飆升,又時常短缺,即刻聯繫家鄉的父親,要快遞家裏的臘肉過來,以撫慰我連日買不到菜的困窘。

有一個廣州的朋友,太太是醫生,在向我表達了關切之餘,也忍不住吐槽了兩句。朋友的太太這次申請來援港抗疫,又沒有成功。「名額一下子就被其他科室的醫護搶光了,大家援港的熱情實在太高了。」上一次,內地支援香港全民檢測,朋友的太太也是第一時間報名參加,結果醫院的領導說她的孩子還小,沒有批准她參加。

其實不止是我,身邊許多的朋友,最近也都頗為凡爾賽的在朋友圈裏,晒出了來自各方的溫暖,有送藥的、有送罩的、有送美食的,還有人送來一墩難求的冰墩墩,以解疫下愁苦。

不覺想起兩年多前,武漢疫情危重,身在海外的中國人,個個想盡辦法,把口罩、防護服、呼吸機,送回中國、運往武漢。與此同時,數萬名來自內地各個省市的醫護們,前赴後繼,奔赴武漢乃至整個湖北的疫區。猶記得我年二十九回廣州,朋友聽說了,年三十就帶着緊急採購的口罩,和媽媽剛剛炸好的果子,送來給我。年初二,回香港趕着上班,正在西九龍高鐵站出閘入境,又有遠在北方的朋友打來電話,說,知道南方一罩難求,已經買了一批N95正在寄往廣州的路上。孰料,兩日後香港宣布封關,這一封就是兩年多。好在那批口罩,及時用在了廣州朋友的防疫上。香港的朋友亦是如此。疫情初初發生,人人焦慮不已,口罩、洗手液迅速被搶購一空。即便如此,仍然不斷有熱心的朋友,及時送來輾轉多地才購到的抗疫物資。每每想起都是心頭一熱。

這便是中國人情社會的厚道之處,平常也許疏於聯絡,也許話不投機,甚至會有些磕磕絆絆,真到了緊要關頭,總能出乎意料的用一片滾燙真心,熱得人眼眶泛紅。

疫情吃緊,香港進入至寒時刻,肉眼可見的濕冷,刺人骨髓,好在被這一片濃得化不開的人間溫情,着實抵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