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美美

小狸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恰好是9月1日「開學日」。儘管有文獻說，9月1日開學這個傳統已經持續了100多年，但詭異的是，這屆家長們就像從未經歷過一樣，突然之間掀起了「送娃開學」的花式刷屏狂潮。她們一面在朋友圈裏以凡爾賽式文風表達着「神獸終於歸籠、可算有了自己時間」的甜蜜嫌棄；一面被媒體拍到爬滿了校園的圍牆，一個個手扒腿夾挺立牆頭，緊張兮兮地盯着操場上參加開學禮的自家神獸，同時不忘全程錄影……這真的讓小狸百思不得其解，敢問下午不就放學回家了嗎？這又真真是所為何來。

看着那滿牆的家長，小狸忽然想起一個詞：啃小族。

「啃小族」者，與「啃老族」一樣，一個是靠爹媽養活，一個是靠子女養活，具體到某些年輕家長身上，就是靠未成年的神獸們養活。這並非什麼奇聞，隨便一搜就會知道，它甚至已經蔚然成風，更是很多年輕父母們的「夢想」。

比如，在抖音、小紅書、微博、淘寶等社交平台，我們看到正有愈來愈多的「少兒網紅」、「童模」冒出來。他們或美或萌，秀着各樣才藝，熟練地和粉絲互動。他們當中，有相當一部分頂流都有着共同的特點：「符合大人的審美和情趣」。這種「大人的審美和情趣」包括化着精緻的妝容甚至是能教大人化妝、穿着對標維密的兒童比堅尼或者縮小版的大牌套裝、學大人說話、表演吃播、被故意嚇得哇哇大哭等等。雖然做這些事並不是他們的喜好，但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父母喜歡，並可以帶來可觀的收入。就比如前一陣被爆經常遭母親打罵的3歲淘寶童模，每年的收入就將近百萬。

當然，肯定不是每一個長在牆上的父母都是以看搖錢樹的眼神盯着牆內，但孩子是普通人的父母就沒在啃小嗎？非也，很多家長其實是另一種啃法：啃感情。用句爛俗的話說就是：「我一直以為是孩子離不開我，其實後來發現是我離不開孩子。」

我們身邊更常見的情況其實是這樣的：可憐的神獸們哪怕是尚在襁褓之時，就要隨時配合爹媽、尤其是媽媽們的明拍、暗拍以滿足她們晒炫的需求。僅以小狸的朋友圈為例，裏面出現過哭着練大提琴的孩子、表演武術大劈叉的孩子、一臉無奈抱着獎狀被擺拍的孩子、長相漂亮被他媽從早到晚偷拍的孩子、正生着病一臉痛苦的孩子，以及不幸有個沒溜兒的娘直到小學四年級還在發他露點洗澡照的孩子……這些帖子裏的孩子們沒有一個是高興的，他們甚至從來都喪失知情權，在既不知道也不情願的情況下被長期公之於眾。而他們的父母，每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盯住他們、圍住他們、發布他們，以感受自己的存在。

怎麼養孩子是一門學問，恰到好處的情感和羈絆才是藝術。通關的要訣是率先明白孩子和自己都是兩個獨立的人，各自的世界都應該能容得下其他屬於各自的重點。深愛但不勒索，支撐但無壓力，方是上品。不管怎麼說，如果為娘的爬上了圍牆，這神獸得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