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以進

勞動節前夕,去了一趟界嶺。兩地之間交界的山嶺,簡稱界嶺。我所說的界嶺,乃分鄉鎮界嶺村,是夷陵與遠安的分水嶺,也是夷陵的北大門。它就像一條紐帶,聯結着市區和縣鄉;更像一座橋樑,貫穿於丘陵並山地。過了棠埡水庫,界嶺清純恬美的容顏就直撲眼簾。別的不說,單是森林跟植被就彷彿童話中的花園,令人流連忘返。風格式樣顏色統一的民居整齊地佇立公路兩旁,如夾道歡迎貴客的禮兵,彬彬有禮,威武灑脫。這似乎已成了不變的規律,路修到哪兒,哪兒就會雨後春筍般冒出一棟又一棟的房子。原本荒涼孤寂的公路,儼然成了一個熱鬧的小集鎮。西南邊陲的傣家人多起竹樓傍水而居,本土人家則喜擇路而鄰,方便的同時更多是在捕捉商機。我從記事起直至現在,曾無數次走進界嶺,唯有路邊的古木令我難忘。古木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猶如患難與共的手足和朝夕相處的情侶。歲月流逝,波光明滅,燕子來了又去,花兒開了又謝,古木的年輪在年復年中增加,枝幹的內涵在日新月異間豐富。古木就像是界嶺的歷史見證人,承載着村落的過去與現在,演繹着山鄉的輝煌未來。

昔日的界嶺,有限的耕地輸送不了更多的經濟來源,人們在無奈中期盼幸運之神的青睞。位置偏遠,資源有限,又無特產,一度滯緩了村域經濟的發展。但它有綠水青山,清風徐來,古木頷首低眉,訴說着心底的憧憬。此去經年,界嶺褪去了羞澀和呆板,在時代大潮中採擷涅槃的祥雲。特有的自然環境和水土條件,孕育了走進千家萬戶的生態大米,猶如一根綴有珍珠的銀絲,連接着一個又一個幸福人家。人們在咀嚼回味生活的甜蜜滋味時,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界嶺。那是古木在庇佑,在彈奏,在傳揚,在裝點,在繡眉。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界嶺的大米走進了千家萬戶,更把鄉親們的勤勞與祝願帶給了外面的世界。綠毯似的森林微笑着,柔軟的眼神傳遞出親切和溫暖。一個聲音悠悠地升起來,怯怯的卻又堅定地說,光有大米還不夠,餐桌上還得有伴兒。不久,食用菌栽培應運而生,步伐一天比一天堅實穩重。古木又有了新的首肯,長勢喜人,充滿了勃勃生機,很快成了村裏的支柱產業,讓鄉親們喜笑顏開。魚肉之後,呼喚的是蛋白質。食用菌正好滿足人們的現實之需,一躍成為餐桌上的新寵。土地的堅實與厚重,在生長優質大米、栽培優質蛋白食用菌的同時,讓鄉親們收穫了真正的自信和無盡的財富。這不能不說是德高望重的古木賦予了界嶺的肥沃與富饒。生態風來滿眼春。界嶺的春天,總是那麼溫潤,那麼笑容可掬。

古木的臂彎裏,還有充滿了傳奇色彩的筆峰洞與凝聚了文化傳統神韻的圓通寺。筆峰洞我未曾目睹,未曾感受其魅力,只聽說若整體感知,須個把時辰。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有機會,我定會暢遊全境,親眼目睹她的傳奇與綽約。平日裏為生計所累,疏有閒暇。曰勤勞亦可,或曰勞碌亦未嘗不可。朋友圈裏見慣了遊山玩水的,我卻足不出戶,與時尚似乎格格不入。別的不太奢望,周邊的須抓住時機走一走。我出生長大在鄉村,見慣了山林石洞,只是沒見過這般通體裹滿了傳奇的筆峰洞。倘再不行動,真乃孤陋寡聞了。下次去,先吸足界嶺的新鮮空氣,在綠茵如蓋的森林中徜徉,攝取來自大地的營養,做個自由的村中人。累了,喝幾口井水,吃一碗米飯。隨後,翻山越嶺,穿過筆峰洞,憑弔圓通寺。

那時,古木臂上的界嶺,彷彿分鄉眉尖上的美人痣,召喚着南來北往的客人。笑容定格,界嶺的古木也許真的會煥發嶄新的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