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鄰

Ellen小分隊要編一本圖文集，名《沐浴露》。在整理文稿過程中，有一句話觸動了我：不要去想你的年齡，要看你的活力。如果山也不敢爬，水也不敢游，酒也不敢喝，小10歲又有什麼意義呢？是啊，如果一個50歲的人，他能爬山能游水能喝酒，而一個40歲的人做什麼都畏難，這10歲的年齡差距的確沒有多大意義。生命的價值，不在長度，而在深度。何況，有深度的生命，往往也是有長度的。

年齡，就像日曆，一頁一頁往下翻。它只有記錄意義，沒有標誌意義，更沒有決定意義。一年365天，本無所謂哪天好，哪天不好。日子過得怎麼樣，與日曆無關，全看當事人的造化。一個人太糾結於年齡，如同做事總依賴老皇曆。畢竟，事情的走向和結果，與那些所謂的吉日凶日沒啥關係，心理安慰而已。老成也罷，幼稚也罷，主要不取決於年齡，而取決於生存狀態。媽寶啃老，少年英豪，都是人間風景；半百言衰，古稀立志，從來就不稀奇。職場故事不去講了，甘羅十二為丞相，姜尚八旬始登台，幹得好幹不好，與年齡何干？在業餘的社交生活中，參與者的實際表現，或者活躍度，與年齡也沒有什麼必然聯繫。

尋常的社交生活，大致有三個場：文藝，飲食，運動。

文化和藝術活動，是社會交往的重要載體，也是世俗生活的調味品和潤滑劑，社交圈的名片。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金石古玩，因愛好相投，以水平相交，都是不論年齡的。

飲和食，作為社交生活的媒介，大約是最不可或缺的了。從食物烹飪到就餐規矩，從酒風茶道到品茗學問，飲食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全部人類文明，無非飲食男女。其中又以飲酒為先，或是蒸餾酒的豪爽，或是釀造酒的溫馨，或是調製酒的浪漫，得其神韻者，永遠是少年。

至於運動，行山、游水和球類歷來是三大社交載體。其間醞釀的生命體驗和生活激情，更是撩撥着任何年齡的弄潮兒那顆不安分的心。

與其關注一個人的年齡，不如關注他在文藝、飲食、運動場上的表現。俗話說，相由心生。從一個人的面相可以看出他的身體狀況，也可以看出他的品性。實際上，一個人的面相不是靜態的，而是日常生活的反映，最終體現了這個人的生命活力。

年齡是個屁，放了，就輕鬆了。生命在於過程，過程就是意義。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曾經讀過一句英文：Happiness lies where self acceptance and self improvement meet. 當自我接納與自我提升相遇，幸福就在那裏。這或許是經歷了苦痛後的醒悟，又或是成功者的勵志，生活可以作證。

思緒悠悠，回到兩年前。2018年12月31日，我正在老家探親，漫天飛雪。雪停後，與弟弟妹妹去爬八面山。山巒溝壑讓厚厚的積雪妝點，潔白，純淨，安寧。時間已然靜止，生活像是被清空了重啟，我們面對的是一片嶄新世界。走過的腳印，彷彿歲月留下的痕跡。想起了蘇東坡：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邊走邊聊，一片農家小院不聲不響地出現在眼前。幾間舊式挑樑瓦房，房頂被大雪覆蓋，周圍沒有飛鳥，也不見覓食的雞，護院的狗。牠們都回自己的窩了吧？主人又在哪裏？白樂天的「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呢？歲月靜好，周而復始，年齡在其中沒有角色。一首小詩，如涓涓細流，從腦子裏冒了出來——

雲開荒徑外，風過雪廬前

誰與圍爐坐，新年送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