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鄰

離港前夕,尚未呱呱墜地的香港游跑總會,為我舉辦了兩場別開生面的游跑送別活動。

一個是11月28日,清水灣游水和南丫島賞月。高天麗日下,清波碧浪中,游跑會的兄弟姐妹們分別舉着寫有「木木您是最好的!祝前途錦繡!」的14個氣球,隨波蕩漾,海天一色,何其快哉!而當夕陽西下,一輪冷月孤懸,俯瞰着南丫島魚排上燈籠款款,人影綽綽,推杯換盞之間,淡淡離情別緒,融入無邊夜色……

一個是12月12日,環港島徑半程遊。環港島徑全長60餘公里,沿途有濱海步道、市民公園,也有城中街巷、山徑渠壩,路況多樣而複雜,目前雖未闢為正式遠足徑,亦深受行山者喜愛。我們曾於9月5日凌晨4:00從中山公園出發,準備一次走完全程,卻被暴雨阻於龍脊土地灣。此次便從土地灣起步,沿港島南半部經摩星嶺、堅尼地城走回中山公園。一路上,半島海灣,犬牙交錯,萬頃碧波,百嶼爭翠,盡收眼底,心曠而神怡。以完成環港島徑作為自己鍾愛的游水行山活動的終篇,別有意義。

香港游跑總會的籌建已持續了一年,註冊也差不多半年了。游跑活動一直沒有中斷,孖崗、赤柱、鶴咀、淺水灣……大大小小的山嶺和海灣,不時活躍着會員們的雄姿。但是,成立儀式終究未能如期舉行。

大約從去年冬季開始,一項新的運動形式——游跑(Swimrun)在香港興起。當時,新冠疫情已在武漢等地出現,由於2003年非典的教訓,特區政府是很重視的,但對大多數普通香港人來說似乎還很遙遠,所謂防疫抗疫主要停留在概念層面。1月23日武漢封城前夕,市民生活基本沒受影響,酒樓茶肆一如既往地熱鬧。

游跑於此時興起,正好與冬泳聯袂而行。由於獨特的地理氣候條件和市民生活習慣,香港歷來是游泳友好型城市,對游跑的歡迎亦不例外。游跑運動數年前肇始於北歐,旋即風靡全球。曲折綿長的海岸線,是這項運動的地形基礎,香港正得其利。當你游海灣,跑山嶺,又入海,再上山……跑山化解了長距離游水的單調,游水則可以放鬆因跑山而酸痛的肌肉,既享受運動愉悅,又欣賞沿途風光,其中樂趣,鮮有其他運動可比。

香港陞域集團主席Stan是游跑運動的倡導者和力行者。陞域集團的網頁這樣介紹游跑:「游跑絕對是對體能與意志的耐力挑戰,這種挑戰,亦是游跑好手的樂趣所在。

游泳與跑步需要運用不同的肌群,游泳是全身的運動,泳手需要鍛煉的肌群多達24組,甚至連控制頭部的頸部肌肉也要用上。相反, 跑步所運用的主要肌群只有5組,而且大部分集中在下半身。游跑不單止是交叉訓練,頻繁互換更考驗運動員快速適應的能力。從跑步轉接至游泳需要作呼吸的調整,而要在上岸後立即開始跑步更是對下肢肌群的挑戰。

我們常常在電視上看見水陸鐵人雙項比賽時設有轉裝環節,完成游泳賽段後迅速穿鞋就跑;但游跑則因為要多次在游泳與跑步之間轉換,運動員需要全程穿戴所有裝備,即是穿着跑鞋游泳和戴着游泳賽段需用的划水板及助浮裝置跑步。

游跑結合兩項挑戰人體耐力與毅力的運動,而在鍛煉體力的同時亦為運動員培養堅毅、靈活的特質,亦正正是陞域集團一直致力倡導的企業家精神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去年春節以來,香港疫情反覆不斷,社交限令緊了鬆,鬆了緊,經濟活動和社會生活都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一眾游跑愛好者,以香港游跑總會發起人自居,克服困難,發揮創意,堅持開展活動。大家瞄準擬於5月3日舉行的「游跑:港島2020」國際賽,進行了嚴格的訓練。不曾想,形勢比人強,疫情並沒有受控的跡象,賽事被迫推遲到9月,再推遲到今年5月……

我原本以為,離開香港前一定能出席游跑總會擬於去年11月舉行的成立儀式,但未能如願。幾乎所有的儀式,都因為疫情而擱置了。

在港工作16年,見證或催生的社團數以百計,卻對游跑總會情有獨鍾。一年多來,我親身參與了總會的孕育過程:多少輪朝暉夕陰,多少次翻山越水,多少回把盞言歡,相處的點點滴滴,化成涓涓細流,匯入記憶的長河,融入人生的成長。惟願疫情早日受控,游跑總會正式掛牌,成為香港社團生態中又一縷清風。

游跑是鍛煉,也是學習。與一眾游跑愛好者愉快相處,豐富了我的生命。從Coach Lee那裏,我實現了游泳技術的飛躍,從蛙泳階段進入自由泳階段;從Yip Sir那裏,我學會了與年輕人更好相處;從Ellen那裏,我理解了責任;從Stan那裏,我懂得了自律……最終,共同的山水情緣,讓我收穫了滿滿的友誼!香港這座南國島城,無疑將長存於我的記憶之中,而友誼,是記憶的靈魂。

一首《長相思》令,掠過香港的山山水水,從我心頭漫起,留待未來一縷清風,喚醒回憶的燈火:

山一程,水一程,

白霧青波一島城,

清風任我行。

山嵐停,水瀲平,

莫問來年幾夢縈,

南天萬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