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劇場,是我最熟悉、最喜愛的地方。不論在中國外國,每到一處,主人或嚮導問想去哪裏,第一個反應就是去劇場,尤其是沒有觀眾的空蕩劇場,彷彿魂靈所繫。一場疫情中斷了我所有劇作的演出,將我和劇場隔離,這隔離不是14天,是整整11個月,此間我沒有進過劇場。

走進文化中心不禁有些激動,這個演出過我多個劇本的地方,竟然變得有些陌生。香港文學、藝術、美術、攝影各界精英基本到齊,是日在尖沙咀文化中心音樂廳,舉行香港文學藝術聯合會成立大會,特首、特區政府官員、中聯辦負責人都到了,唯一與往日不同的是沒有酒會。

剪綵儀式後,香港樂團演出紀念貝多芬交響樂《天空交響曲》。交響樂主要是聽音樂,香港人愛新巧,交響樂也會有新花樣。比如我參與過的香港三大藝團合作的《誰遣香茶挽夢回》、《酸酸甜甜香港地》都是大樂團配合歌舞、話劇,舞台上少說有200多人。此次是疫情中的演出,台上人不可太多,樂隊加合唱團已經100多人,不可再加,竟然想出以天幕攝影配合音樂的方式,也算是創舉。

攝影師李秀恒是這場交響樂的主角。李秀恒被形容為「一個懷着陀飛輪闖進光影世界的人」。陀飛輪裝置極其複雜,由於製作工藝要求相當高,陀飛輪便是高級手錶的代名詞。李秀恒是鐘錶商人兼攝影家。他喜愛文學、藝術、古董、最喜愛攝影。他有機會去全世界各地做生意,也會像旅遊記者一樣,用相機記下每個場面和細節。李秀恒攝影作品出現在天幕上果然不同凡響。

音樂會分為命運、田園、英雄、歡樂四大樂章。其中「英雄交響曲」是貝多芬作給他敬佩的英雄拿破崙的。得知拿破崙稱帝後,貝多芬認為拿破崙只是為了私利而不是正義,憤然在樂譜上將拿破崙的名字挖下一個洞。貝多芬樂章中的英雄,化為非洲五大猛獸,大象、獅子、豹、犀牛、水牛,為了生存在曠野中奔馳,在牠們爪牙利口下掙扎求生的動物,都是天野間的英雄。

音樂會在氣勢輝煌的「歡樂頌」篇章中結束,天幕上配合的是千萬隻漫天自由飛翔的雀鳥。走出文化中心,夜幕下的香港如七彩寶珠,還是那麼美,美得醉人,像樂曲,像詩。正如盧新寧女士所說,文學藝術有獨特的社會功能,可以療治世道人心,以手中之筆彌合人心,凝聚共識,以真善美給予這座城市——我們的家,活力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