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互動旅程 《璃屋》歡迎來到靈性主題樂園






每屆「香港藝術節@大館」,都會在大館不同角落,為觀眾獻上各種獨具場域感的藝術作品。今年亦不例外,其中,作曲家盧定彰、設計師英文瀚和聲音藝術家劉曉江組成跨界「鐵三角」,將在大館監獄廣場上打造一座互動聲音裝置《璃屋》,讓觀眾經歷一次獨特的聲音旅程。◆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香港藝術節@大館」提供
為了創作這個互動聲音裝置,作曲家盧定彰到大館尋找靈感,被其中一處隱蔽的小教堂吸引了目光。「大家說起大館,想到的可能是監獄,是法院,但原來還有一個這麼人性化和宗教性的地方。其實想一想,在監獄廣場上有這樣的一處,似乎也很合理。」那裝置中是否可以有某些部分具有這樣靈性的意味呢?他從這裏發想。「另外,做裝置的話我也有一些想法,平時我們說到裝置,可能是可以去駐足一下觀賞一下的所在,然後就走開,我則不想用這樣的形式,我想要觀眾需要花時間進入這個空間,去體驗一些東西。」他想像《璃屋》會如同主題樂園裏的機動遊戲,或者鬼屋。觀眾要排隊,要預備進入機關,然後要花上一段時間體驗,再出來回到現實世界。
「有點像是要進入去一個聲音的儀式。」他說。
Glasshouse?不簡單
這個體驗的旅程在設計師英文瀚的手上被具化成一所小屋。「我覺得裝置藝術很重要的就是site-specific(場域特定)。」英文瀚說,「它要和大館很有關係。如果現在這個東西可以整個被搬到比如阿姆斯特丹都完全一模一樣,那對我來說它就只是一個雕塑,而不是裝置。」那如何尋找大館的獨特元素呢?英文瀚分享,創作初時,他嘗試尋找各種大館的元素,監獄門這些「基本款」自不用說,連街磚的款式,星字形散布的建築格局……種種元素都被做了考量,最後打動他的是監獄廣場中間的大樹。
這顆大樹鬱鬱葱葱,周圍被圍起石櫈,為冷肅的監獄廣場注入一股生機綠意,已經是大館標誌性的景點之一。英文瀚笑着說,將要放置在監獄廣場上的「璃屋」,其基座的尺寸就差不多是樹連一圈石凳的尺寸,暗暗呼應。
事實上,「璃屋」這個名字也別有玩味。盧定彰笑言其中文名字其實意義不大,英文名「Glasshouse」才是戲肉所在。「Glasshouse有很多意思,它當然有Greenhouse的意思,但是在美國俚語中也有『監獄』的意思,另外還有一間餐廳也叫Glasshouse。意思就是,你怎麼理解這個字,建基於每個人,是很個人的。怎麼去看同一個事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
監獄、樹、懲罰、公正、嚴整、綠意、生機……所有的想像雜糅在一起,是複雜的可供多角度感受的有機整體。盧定彰透露,剛開始時,團隊還曾想直接將大樹圈在小屋內,其意涵更為突出,後來操作起來太困難惟有放棄。現在小屋與大樹在監獄廣場上相對望,對觀眾來說,又有另一層詮釋的可能。
選擇?Up to You!
《璃屋》的設計理念中強調選擇性。透過不同的觸碰,或者不同路線的選擇,觀眾將獲得不同的聆聽體驗。
聲音藝術家劉曉江為《璃屋》作聲音設計,在英文瀚所打造出的空間中,他用聲音去勾勒旅程的路徑。「喇叭的設計也是如此,大家一邊行走一邊聽到聲音,然後有互動的部分,讓觀眾感受到自己的主導性。」
「整個旅程,就是向自己內心挖掘的過程。」英文瀚說,「而中間的過程,你可以選擇去找,也可以選擇不去找。內心發掘的過程中你有可能會認識自己多一些,卻也有可能會勾起一些傷痛的回憶。這都是自己的選擇。進入小屋,你可以選擇聽或者不聽;可以選擇快速穿過,也可以選擇留下;甚至也可以像網紅般打卡。你想要帶多少東西走,不如先問自己願意拋多少東西出來,有多願意去理解自己。」
音樂?如同來到外太空
在盧定彰看來,《璃屋》的中心就是期望觀眾去思考「一個人有沒有自由去選擇怎麼去定義一些事物?」這個聽起來甚為哲學的問題放到聲音與音樂上,似乎可以理解為——如何去聆聽,又如何去定義一個聲音?
如何將這麼抽象的問題在現場音樂的體驗上展現出來?盧定彰將其細化到耳朵平時難以留意的隱秘角落。
「很多時候我們聽到一個音,比如低音C,會覺得它是一個C音。但是如果很靜地去聽,會聽到它上面其實還有一些泛音,而不只是這一個音。這其實是聲音的本質,是大自然的現象。」簡單來說,聲音是頻率,如同每個顏色實際上擁有自己的光譜,是雜糅混合的結果,每個聲音亦是如此。
「但是平時我們的耳朵聽不到這些泛音,或者不習慣去聽,但這些其實是最自然的聲音。而我們平時用的樂器,比如鋼琴,用十二平均律的方式去調音,其實也不是最自然的調音方式。」
於是在《璃屋》中,盧定彰嘗試通過不同的調音方式,用弦樂四重奏去將低音上面隱約的泛音凸顯出來。聽在觀賞者的耳中,就如同是換了一個角度去聽一顆熟悉的音符,卻發現了平時沒有留意的聲音,而這些聲音對它而言,其實是有機體的一部分。
弦樂四重奏也帶來宗教性、空靈的感覺,這也正好與小屋的設計理念相脗合。「大家聽到這些特殊的調音,雖然是和平時不同,但是其實也都是和諧的。於是那種感覺,像是有點怪怪的,甚至似乎有些走音,但是又不是,如同去外天空,有些超現實的感覺。」盧定彰說。